第841章 不争了【4k字大章】
作者:万朽不凡   开局被架空,朕要成就千古一帝最新章节     
    因三皇子一党完美遵从了刘广义提出的静观其变之策,故而东宫这一次的引蛇出洞之计并未算计到三皇子一党。

    然而,三皇子一党是因为有着刘广义这样一位目光老辣,行事谨慎的老臣出谋划策才稳住了脚步,可其他心思活泛的皇子们身边可没有如三皇子那般好运,有着位道行深厚的刘广义帮着出谋划策,问诊把脉;故而,东宫这一出引蛇出洞之计虽未将三皇子钓出来,却也有了不少意外收获。

    而这成功被东宫钓出来的皇子,便是五皇子楚佑泽。

    就在卫学海放出风声欲保邓振贺与郑家彦二人消息的第三天,五皇子楚佑泽的亲舅舅倪俊智便伙同十余名朝中官员联名上折参劾卫学海,所有人都清楚,这倪俊智等人看似是参卫学海,实际剑锋所指方向却是东宫。

    甚至于,那名义上弹劾卫学海的联名参折内容中,卫学海所占篇幅还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内容则大多是在细数东宫的过失,以及对太子储君能力的质疑。

    这一道弹劾卫学海的联名奏折在朝堂之上激起的反响无异是巨大的,因为,有了这封奏折的出现,朝堂之上的明眼人都清楚,诸皇子与太子之间的斗争已经彻底摆在明面上了。

    倪俊智是何人,乃五皇子楚佑泽的亲舅舅,他联合十余名朝臣联名参折,这其中若无五皇子的授意,凭倪俊智一人的能耐,又怎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五皇子一党这自以为觅得良机,精准朝东宫开炮的举动却是踩了大雷,联名上参卫学海的奏折反成了他们自己的催命符。

    近些年来少问朝政的皇帝楚天耀也因为这件事重新于皇城之中,于百官面前露面,并于众目之下,宣布卫学海妄图包庇邓郑二人的谣言纯属子虚乌有,还亲自为太子撑腰辟谣,表明太子早在数日前便将邓郑二人所犯罪行尽数报于自己,而自己这些天来迟未露面表态,正是在命人严查邓振贺与郑家彦两人的罪证。

    “东宫举荐邓振贺与郑家彦两位德行有亏的人面兽心之徒纵是有过,可也未曾在此二人罪行曝露之际行包庇遮掩之举,但有的人见着东宫犯错却比自个得势还要来得亢奋激动,这又是道理?”

    金銮殿上,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天子楚天耀微微抬起头,睥睨无双的眼神来回扫视着下方整齐站列的文武百官们,声若洪钟般喝问道:“东宫有过,便有人急不可耐地往自家储君身上泼脏水,攀污名,倪俊智,朕问你,倘若有一日朕要是有了过失,你是不是得回老家召集乡友造反啊?”

    突被点名的倪俊智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从百官队列中走了出来,噗通一声便跪倒于殿内,支支吾吾地说道:“臣……臣岂有胆参东宫,臣……”

    “你想说你参的不是东宫,是卫学海?”楚天耀低头俯视着他,忽然笑出了声,“由你牵头上奏的那联名参折朕也看了,真可谓文采飞扬,壮怀激烈呐!只是,那折中内容卫学海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余的笔墨却无不在指摘东宫的不是,何为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倪俊智就是!”

    倪俊智脑门渗汗,脸色发白,一时间只觉着百口难辩,支吾了许久都未曾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不等他完全回神,百官队列中又陆续走出七八号人来依次跪地求饶,“臣等……忠君之心日月可鉴,此次上折纵有错判之过,但却……但却是在尽臣子本分,还望陛下……陛下明鉴呐!”

    这一帮着急忙慌开口解释的臣子,不是与倪俊智一同联名上折的人外,还能是谁?

    “是为江山社稷谋福尽忠,还是为自身禄位谋私妄为,尔等心中自然有数,朕看顾尔等的脸面,也不愿于众目之下拆穿尔等的嘴脸!”楚天耀冷冷地注视着倪俊智等一众下跪磕头的官员们,沉吟片刻后才高高抬起手:“此番同倪俊智一并上折参劾卫学海,妄图攀诬东宫,挑动朕与太子父子之情的佞臣尽数革职,念尔等未犯大错,朕便不予邢惩!”

    “来人!将他们的乌纱帽和官服都给扒了,一并拉出去!”

    随着他这道龙吼乍起,数十号身披重甲的御林军禁卫冲入殿内,动作麻利地将倪俊智等十余名官员的乌纱帽摘了下来。

    倪俊智等众刚发出哀声求饶不久,扒了他们乌纱帽的御林军禁卫们便以极其粗暴地动作将他们擒拿控制住,如同提溜小鸡仔般将他们拉出了金銮殿内。

    看着倪俊智等十余名同僚就在自己眼前被皇帝给摘去了乌纱,在场的不少朝臣们都感到有些胆寒害怕。

    “这大宣,从不是朕一人的大宣,亦不是朕楚家皇室一家的大宣,诸位身为大宣之民,大宣之臣,理应为这大宣天下多多着想!心有私念,朕不允计较,可私欲若盖过了公义与社稷,那朕绝不容忍!”

    说出这番振聋发聩之言后,楚天耀便抬手宣布退朝。

    ……

    散朝之后,楚天耀第一时间来到了御花园散心,他屏退了跟随在身前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人行走在宽阔的观亭廊道之中。

    每行走到一处拐角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停留片刻,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可每一次回头,他都未能等到有人开口叫他。

    许久之后,他抬手将不远处的傅少卿叫到身边来,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看来,朕这个父亲当得不怎么样,孩子竟然连找朕求情的勇气都不敢有……”

    不错,楚天耀之所以在御花园内久候,为的就是等待自个的儿子五皇子楚佑泽亲自寻到他面前求情……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等候如此之久,楚佑泽却迟迟未来,这不禁让他难过失望,难过失望便在于,老五自知犯错,也知道伤了父亲的心却不曾来自己面前认错求情,难不成,自己这个父亲在他心中就这么可怕吗?以至于他连认错求饶勇气都没有?

    见天子面露哀色,傅少卿赶忙劝慰道:“万岁爷,您……您莫要多想……指不定……指不定五殿下是一时间没想清楚,所以……”

    不等他把话说完,楚天耀便苦笑着打断了他:“他不是没想清楚,他是想太清楚了才不敢来找朕这个父亲认错!”

    “一旦找朕认错,这等于挑明了倪俊智向东宫攀诬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他这是害怕朕会因为这事迁怒到他,此后彻底绝了他那不该有的心思。”

    傅少卿一时默然,皇帝这话说得一针见血,实在让他难以接话了。

    沉吟许久后,楚天耀走至栏前,闭目轻语道:“在等他半烛香,倘他再不来……就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晴朗的天色渐渐转阴,楚天耀也再度睁开了眼,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忽听见后方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

    “父……父皇……”

    顺着声音回头望去,楚天耀看见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来的儿子,那被他藏于腰后方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来了?”

    五皇子楚佑泽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口鼻中呼喘着粗气,微微颤抖的左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口齿不清地道:“父皇……儿臣……”

    “别急,这会儿御花园里就你和我这个当爹,没人来烦你我父子,有话慢慢说。”

    楚天耀面色温柔,将背与腰后方的右手伸出,轻轻地拍了拍楚佑泽的肩膀。

    听到父亲的宽慰之语后,楚佑泽瞬间红了眼眶,“父皇……我错了……儿臣错了……”

    见到这一幕,身旁的傅少卿也格外感慨,很是识趣地退了下去,独留给这对父子单独相处的空间。

    楚佑泽生得很是英俊帅气,他完美继承了母亲倪晴岚、父亲楚天耀的优秀外貌基因,五官端正不说,还长有一对令人侧目惊艳的剑眉星目,倘不是身材过于瘦小的缘故,人们侧目视他都会惊讶于他就是缩小版的楚天耀。

    没错,在楚天耀这众多皇子之中,仅说五官面貌,就数楚佑泽这位五皇子最像他。

    抬手拍了拍楚佑泽的后背,楚天耀似是唠家常般朝自个儿子问道:“你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是从时候有的?”

    面对父皇的询问,楚佑泽显得有些畏缩与紧张,“我……”

    “别紧张,为父就是随口问问……”

    “父皇还记得我最爱吃什么吗?”

    “朕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红豆糕?”

    闻言,楚佑泽不禁笑了,只是那笑容中透露出几分说不出的酸涩来,“那是儿臣三岁之前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在这之后,儿臣喜欢吃的东西,父皇却不记得了。”

    楚天耀一时无语,他不知该如何回复儿子的这句话。

    见父皇不说话,楚佑泽忽地抬起头来:“其实从很久以前,儿臣喜欢吃的东西就变了,是芋芳糕……”

    听到芋芳糕三个字,楚天耀心里一咯噔,看向楚佑泽的目光变得格外惊讶……

    “不错,这也是大哥最喜欢吃的东西了。”楚佑泽自嘲一笑:“这一点,父皇记得很清楚,而且,每每大哥去找父皇时,父皇都会给大哥备上一份。但……父皇却不知我也最喜欢吃芋芳糕……”

    听到这话,楚天耀的心脏不自觉地颤抖片刻,嘴唇翕动着似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父皇,您知道吗?在小时候,儿臣馋嘴后,许多次想吃芋芳糕,可宫里膳食监的掌厨太监们却都以芋头不足为由没给我做,起先,我也以为是真的,但有一次,他们以同样理由拒绝儿臣后,儿臣却突然瞅见膳食监的后房还存着不少芋头,那时候儿臣年少,自然是气不过这些个奴才们随口拿话诓我,于是便又吵又闹着逼他们给儿臣做,可父皇,您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说那些个特意留下来的芋头是要给大哥做芋芳糕的,甚至……甚至是专遵从父皇您的旨意私留下的,任何人都不能动……”

    楚佑泽眼含热泪,声音哽咽道:“从那时候,儿臣便知道大哥与我们这些弟弟都是不一样的,甚至在父皇您心中,大哥都是最为重要特殊的,而我们这些弟弟,只能去拿大哥不要的……”

    楚天耀顿感如鲠在喉,“就……就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

    楚佑泽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咬着牙道:“武曜十五年,被父皇赏赐给大哥的那个东瀛女子,是儿臣……儿臣爱慕之人!”

    “武曜十七年,父皇本该赏赐给儿臣的那柄青苍剑,却被大哥讨要了去,而父皇也欣然同意了,从始至终都未曾问过儿臣的意见……”

    “也就是从这些事中,儿臣悟出了个道理,只要大哥想要的东西,我这个做弟弟的就不能觊觎,哪怕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凡是大哥想要,我也只能拱手相让,可……儿臣不服, 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大家都是皇子,我……我凭什么不能去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

    听完楚佑泽这通发泄似得咆哮,楚天耀一时间有些无言,许久之后,他才道:“因为你大哥是太子,是储君!”

    “是!”楚佑泽咬牙道:“正因为儿臣明白他是太子是储君,才更想去争!哪怕儿臣心里也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大哥的对手!”

    沉默片刻后,楚天耀有些难过的闭上眼,“那现在呢,你还想跟你大哥争吗?”

    闻听此言,楚佑泽回问道:“纵是儿臣再想争,恐怕在父皇心中也无半点胜算了吧?”

    楚天耀回以沉默。

    楚佑泽更清楚,父亲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他深深地呼了口气后,开口道:“既然父皇不愿意看到儿臣去与大哥相争,那……儿臣不争就是了。”

    顿了顿,他又苦笑道:“只可惜,大哥恐怕不会相信我真的不愿争吧?”

    听到这话,楚天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承诺道:“你肯放下相争之心,你大哥亦能宽恕你这个弟弟的些许胡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