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林浩畏畏缩缩地看着楚阳，试探道。
此时他的脸色似有畏惧，似有不忿，而且双眼中还透露着一丝淡淡的关心。
仿佛他付出了很大的勇气，才站在楚阳面前说话一样，活脱脱一个不畏强权的正义人士。
而在这一层之下，他似乎还展露出了对即将受到严厉处罚的月霜的关心。
如果不是在场所有人早就知道他的本性，估计会被这个样子所迷惑。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楚阳心中一乐，没想到林浩演技能这么好。
怎么说呢，感觉比他都要强上一线了。
不愧是从小到大的纨绔子弟，像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干过不知道多少。
如果按照剧本，楚阳之后要做的就是先让林浩说出为月霜求情的话。
而之后他便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对方的求情了。
这样一来，月霜肯定会对零号刮目相看，至少不会像之前那么敌对了。
亦或者林浩提出一个较为轻微一点的处罚，让月霜要么死要么接受他的提议。
对于这种人的想法，楚阳再清楚不过。
但他之所以说那些话，自然不是想按照林浩的剧本行事。
倒不如说正好相反。
见林浩大义凛然的样子，楚阳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断然拒绝道：
“不当讲，我意已决。”
林浩瞬间懵了，这剧本不对啊？
不应该是我艰难说服首座，保住美人性命，之后她就任由我处置吗？
就在他懵逼之时，突然胸口传来一道刺痛。
为什么……
在意识消失之前，林浩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楚阳把洞穿林浩胸口的剑拔出，自然地插回了月霜的剑鞘。
好似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看到这不可置信的一幕，林威有一瞬间的失神。
上一秒他还在为楚阳对他示弱得瑟不已，下一秒却看到儿子的尸体。
不管是谁经历这样的落差都会无法接受。
在这一瞬间，林威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但眼前的事实无疑表明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楚阳，你！！！！”
林威双眼通红，目瞪欲裂，朝楚阳怒吼道。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儿子就已经殒命。
而且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愈发无力，就算反应过来想必也无法阻止。
虽说他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首座的深浅，可儿子就死在他面前，要是不出手简直枉为人父。
然而即便只是出手他也有心无力，身上的力量仿佛消失一空了一般。
因此林威也只能就这么瞪着面前的男人，一副无能狂怒的样子。
月霜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师父会做出这种事。
楚阳对林威的反应恍若未觉，脸上带着一丝冷意，淡淡道：
“重则诛杀，这可是林长老说的。”
“没想到林长老如此大公无私，对自己儿子也毫不留情，实在佩服。”
“林浩平日里都做过什么事，林长老想必很清楚。”
他一番言论轰炸，让林威一时哑口无言，嘴唇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气极。
自己儿子那档子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依照门规，死十次都不够。
到了现在，林威已经明白了。
原来一开始楚阳说的惩罚对象是自己的儿子，而他们却一直以为是那个女人。
他的脸色顿时灰败不已，但心中却并未放弃希望。
他可是千影山大长老，在宗门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楚阳就这么杀了他的儿子还算师出有名，自家儿子干了多少恶事他再清楚不过。
但要是楚阳真对他出手的话，这事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同门相残的后果，刚刚就已经很清楚了。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地位的存在。
在没有理由击杀他的情况下，楚阳要是真这么做肯定会被掌门诛杀，以儆效尤。
因此就算身上的力量莫名消散，林威心里倒也不是很慌。
不仅如此，他还恨恨地瞪着楚阳，咬牙切齿道：
“好，好得很，希望宁首座不会后悔。”
“后悔？就算有那种情况，你也没机会看到了。”
楚阳哈哈一笑，语气中满是讥讽。
林威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剑气朝他冲来。
他顿时心下骇然，抬手想挡住这一击。
然而他和对方实力相差太大，现在又浑身无力，才刚升起念头整个身体便被剑气拦腰斩断。
直到死去，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怒意盎然的神情。
他心中依然有着一个巨大的疑问：为何楚阳敢杀他？
他可是千影山的大长老，在宗门内的势力比一个刚来的首座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但他已经没有思考这些问题的机会了。
看着倒在地上失去声息的林威，楚阳不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让他总结一下此人的话，那就是高开低走，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当然，这是指他从林威身上得到的好处。
那么强烈的恨意，他一开始吸得可太爽了。
感受着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的样子，简直是如同坐火车一样。
但吸取得越来越多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修为慢慢停止了增长，直到完全停滞。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但他很快就搞清楚了。
显而易见，吸取同一种感情是有极限的。
虽说林威身上还有许多恨意可以吸取，但已经不会增长他一点修为了。
要想突破，只能吸取其他的感情。
这也是楚阳才发现的限制，不然他早就把林威吸干了。
这么强烈的恨意，让他突破一个小境界都绰绰有余。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和之前的世界自然不同，所以楚阳也没有一点具体的实感。
由于原主记忆中也从未有过哪些顶尖强者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到底是什么修为。
但他对自己身上的力量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也能参照一下。
按照之前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化神、大乘、悟道、登仙这九个境界划分的话，他现在也不过只有金丹境中期而已。
这样的修为不仅在诸天万界是个小喽啰，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
而只有这点修为的他居然还是一脉首座，可见神霄派究竟有多弱小。
估计神霄派掌门最多也就金丹境巅峰吧。
当然吸取这么多恨意还是有用的，他的修为也算增长了很多。
现在的他，已经隐隐摸到了金丹境后期的门槛。
而要想再用恨意修炼，估计要到下一个小境界或者大境界了。
还是得慢慢摸索一啊……
楚阳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一直在旁观的少女。
目视一切发生的月霜小嘴微张，怔怔出神，显然是被吓到了。
尽管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千影山大长老的名号，她还是知道是什么分量的。
毕竟现在的千影山一脉，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新来的首座——也就是她的师父。
拜此所赐，她这一路上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一点现在的形势，知道要想站稳脚跟并不是很容易。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被称为千影山实质掌控者的林威居然就这么死了。
月霜脸上满是惊讶，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恢复成冰冷的神情。
“回去了。”
楚阳没有在意她的变化，恢复了一下心情，对月霜说道。
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对于林威父子的尸体，他并未放在心上。
就算被其他人发现是他杀的又如何？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是时候让千影山之人知道，谁才是首座了。
至于会不会被宗门处罚，他倒是不太在意。
神霄派不会不知道一个活着的首座和死去的所谓大长老到底哪边更重要。
更何况林威在宗门内的名声并不好。
也许掌门直接让他空降到千影山，为的就是这件事。
月霜定定地看着他，不发一言，默默地跟了上去。
......
两人走了许久后，月霜轻咬下唇，轻声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我徒弟。”
楚阳淡淡道：
“只要有人想欺负你们，我都不会放过。”
“可也不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楚阳转头看向月霜，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有我在，你不用像今日一样顾及太多，像林浩这种人渣，直接一剑斩之。”
观察了全程的他，很清楚地看到了月霜那一瞬间的杀意。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为何会手下留情，只斩断了对方的一只手。
知道她对自己存在感情后，他也就明白了。
原来手下留情是为了顾及他这个师父。
不然的话，她早就把林浩杀了。
“当然，要是惹上了什么大能，就算是我也只能认怂了。”
楚阳哈哈笑道。
月霜微微一怔，一时沉默不语。
看着身旁师父的侧脸，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