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军在咸丰县吃了败仗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了。
现在整个泽州，人心惶惶。
东面有冀州军虎视眈眈，西面则是通州地界，起码有两万沈家军驻扎在他们家门口。
通州方面，沈家军并未有任何动作。
可是冀州军已经将原本属于他们的咸丰县给抢过去了啊。
原本泽州先前招兵买马，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流民增多的趋势。
可招兵买马并没办法解决流寇的问题。
一部分流寇加入了行伍，成为了泽州军。
更多的流寇，自然而然就涌了出来。
靠近冀州那边的人，感受到来自冀州的强大威胁之后，都选择往泽州城的方向靠拢。
现在流寇都开始在泽州城外肆虐了。
冀州与泽州开打，流寇之间也是互相攻伐不断。
苏玄这一路走来，算是彻底了解了什么叫做乱世。
最底层的老百姓，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已经没有了半点生存的可能性。
就是那些集结起来的流寇，仅仅是为了争夺一口吃的，就可以拼个你死我活。
之前苏玄从岳州返回的途中，也看到了不少的惨像，但绝对没有如今所看到的这么悲惨。
这些世家大族征兵的背后，是对老百姓的极度剥削。
老百姓的生活早已苦不堪言，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这些世家大族去剥削？
在世家大族眼中，老百姓的生命，就如同草芥一般。
只要他们没有了半点可压榨的价值，世家大族便不会再看他们哪怕一眼。
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以往，苏玄见到的那些流寇，虽然都集结了起来，他们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但他们虽然成了规模，可并不会去招惹另外一些成了规模的流寇。
可苏玄看到了很多流寇之间的互相攻伐。
他们已经泯灭了最后一丝人性。
可他们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啊！
他们没了人性，可他们何错之有？
是谁逼得他们走到如今这步田地的？
苏玄觉得，泽州所见所闻，已经是管中窥豹了。
事实上整个天下，除了坚城里面的老百姓还能过上太平日子之外。在城外居住的那些老百姓，已经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非命了。
这大炎王朝的人口，足足有四千万之多！
可历经这一年的浩劫，会减少多少？
谁也没有进行统计。
而这一场浩劫，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想到这些，苏玄不免心生悲凉。
天下如此之大，想要结束这个乱世，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一朝一夕之间，是绝不可能平定天下，让老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的。
苏玄忽然有点后悔。
“二瘦，你说我做错了么？”苏玄问道。
“什么做错了？卖武器？大人您做的没错！”徐二瘦说道。
“哎。”
苏玄指的不是这个，指的是放任文世忠把控朝政，而自己却没想办法将他给除掉。
由于文世忠的成长起来，他一步步把持朝政，变本加厉的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
“我因为一己私心，放任文世忠成长，让他制造祸端，屠杀几十个世家大族的成员，导致这天下世家大族违背朝廷，割据一方，从而让这天下民不聊生……”苏玄眉头紧皱。
他有点自责。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才是。
他这几年一直以退为进，可他现在开始产生自我怀疑了。
“如果我想压制文世忠，他不可能起得来，也不可能祸乱朝纲，致使如今民不聊生。”苏玄说道。
“大人，我还是那句话，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的成员确实该杀，文世忠这人虽然奸诈，但这件事情他做得对。”徐二瘦愤愤的说道。
徐二瘦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的看法了。
他就是觉得文世忠没做对什么事情，唯独这件事情做得对。
“千岁爷，其实我也觉得文世忠那死太监杀得好。”周冲跟着表态道。
“可这件事情，直接导致天下分崩离析。”苏玄说道。
“大人，您比我们聪明，不应该想不到，文世忠不杀那些人，那些人难道就不会欺压百姓吗？你看看，天下世家大族这么多，那什么清河崔氏动不动就掏出几百万两银子出来。他们在这之前，可是招揽了十几万大军啊！他们这么有钱，拿出来赈灾，冀州何至于乱？泽州何至于乱？”徐二瘦说道。
“徐将军说的太他娘的对了！”周冲愤愤的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
徐二瘦这个大聪明，跟了自己这么久，确实长进了。
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不会想事情。
苏玄比徐二瘦了解的东西多很多，其实徐二瘦说的很有道理。
景阳帝就算再圣贤，救得了大炎王朝一时，救不了一世。
他在位的时候，世家大族忌惮景阳帝，才不敢像如今这样干。
景阳帝一死，也就意味着太平盛世的终结。
有的时候，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就能震慑整个天下。
景阳帝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啊……
“大人，如果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真的在乎老百姓的死活的话，咱们这一路走来，能看到遍地白骨？文世忠这人虽然坏，但算不上罪魁祸首。这遍地白骨，并非死在文世忠之手，而是死在这些世家大族之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该死！”徐二瘦愤愤的说道。
“还有，皇帝德不配位，她才应该负责，而且是负最大的责任。她任用文世忠，明知道文世忠残骸忠良，却置若罔闻。她真的不配当皇帝！”徐二瘦接着说道。
“千岁爷才配当皇帝。”周冲补充一句。
“英雄所见略同！”徐二瘦朝着周冲竖起了大拇指。
“若是大人当了皇帝，乃是天下百姓之福啊！”周冲叹了口气。
“要不我干脆带神机营去武都城，把萧静寒拿了，让大人上位。”徐二瘦说道。
“我看行！”周冲立马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