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彻底的消失，身形、声音、气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盛汐只觉得毛骨悚然了一瞬，下意识抄起地上的碎石子就朝他们消失的地方丢去。
    碎石子跟着消失不见，随后，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它消失的地方荡开。
    盛汐、渊羡、萧离洛即刻挥剑，三人正要出手，与这股“黑夜”相连接的“白天”忽然颤动，同样散发出凛然气息。
    两股力量相撞，群山震荡，黑夜中的恐怖气息反倒是被消弭了。
    言澈心有余悸地躲在章鱼哥身后：“丢个小石子而已，哪来这么恐怖的气息？”
    章鱼哥回头去看盛汐。
    盛汐好冤枉：“那个东西如果没把人弄不见，我也不会丢石子。而且一块小石子又不疼，那东西生气什么呢？”
    渊羡戒备地望着黑黢黢的甬道，若有所思：“现在先要弄清楚那两名管事去哪儿了。”
    只有查清这一点，才能知晓盛汐的小石子到底砸到了什么怪物，对方又为何动怒。
    盛汐掏出通讯玉牌尝试联系这两人，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吕想试探性地放出一个傀儡，让傀儡走入甬道之内。
    洞壁上镶嵌着的劣质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傀儡顺利穿过甬道，什么怪事都没发生。
    那股恐怖气息消失后，这里似乎也恢复正常了。
    “它好像走了。”吕想让傀儡反复横穿被黑夜覆盖的通道，都没有发生意外。
    温哲明认真低头打量着手中的人骨护心灯，用平缓的语气说出恐怖的猜测：“那两人……会不会是被吃了？”
    萧离洛惊奇地瞪大眼睛：“所以小师妹那颗石子是砸人家饭碗了？那是要生气的。”
    他忽然就觉得对方的攻击是可以理解的了。
    就连盛汐都觉得自己好坏，居然往别人吃饭的碗里丢碎石子。
    自责了一下下，她觉得那东西活该，问温哲明：“二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猜测。”温哲明看向李多金，“北城有那么多被封印的禁地，生活在里面的居民都曾消失，你们有过这样的猜测吗？”
    李多金就知道瞒不过他们：“自然是有的，但也只是猜测，我们没有证据，甚至连线索都没有。”
    吕想不明白：“既然北城那么危险，为什么不从那里迁走？”
    李多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这种突然消失不见的事情并不常见。”
    “北城的封印之所以看起来多，完全是因为日月城存在太久。漫长的时光中，这些事一件件累积起来，才显得禁地格外多。”
    无涯阁在日月城经营了至少三万年，即使每一百年出现一次这种事情，三万年的时光中，也足够出现三百个类似的地方。
    “而且，有件事你们可能没注意到。如果在北城修炼，吸收灵气的速度会比外界稍微快一些。”
    “虽然这点变化很小，但积少成多，对普通修士来说极具吸引力。”
    有些修士平时生活在南城，需要修炼或突破的时候，就会去北城闭关。
    事到如今，即使李家放弃北城，也很快会有别的势力占据这块地盘。
    如果用暴力手段不许别人靠近北城，还容易引来众怒，让人怀疑李家在北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想要独吞。
    若是因此引发流血纷争，造成的伤亡会比现在还大，反而得不偿失。
    这事没能讨论出结果，只能暂且放下。
    离开这里必须经过那段黑暗，虽然吕想用傀儡试验过安全，但谁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还潜伏在黑暗中，就等着盛汐外卖到家。
    盛汐打算等等再走。
    既然在永夜中消失的情况并不常见，那说明那东西并不能经常出现。
    到时候趁它不注意，他们飞速跑过去就行了。
    打好主意，盛汐扭头去看身后的矿山。
    矿山之上遍布大小不一的坑洞，洞底就藏着皓石或天命石。
    修真界的矿石特性不一，开采出来的时的情况也不尽相同。
    有些矿石稀有，翻遍整座山都只有拳头大一块。
    有些矿石则较为常见，整座山都是由同种矿石组成。
    盛汐第一次见到这种坑坑洼洼的矿石分布：“这些矿脉好奇怪，怎么断断续续的？”
    萧离洛困惑地问：“这有什么问题吗？其他矿脉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其他都是连成一片的。如果是稀有矿石，零星出现，彼此之间也相隔很远，不会有这么多坑坑洼洼的‘邻居’。”
    吕想也觉得奇怪呢。
    他扒拉在一块皓石上，用一个放大镜似的法器贴在眼睛上，正在认真研究面前的皓石。
    “这些皓石上有非常细小的灵力残留，让它们比其他地方出产的皓石更为坚固。”
    不同地方出产的矿石会存在微弱的区别，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但吕想特地指出这一点，显然超出了正常的相差值。
    “日月城附近的矿脉都是这样断断续续，不少矿石上都有细微的灵力残留。”李多金见怪不怪，都懒得掏出法器去观察。
    吕想嘶了一声：“怪不得你们日月城出产的矿石更贵一点呢。这些灵力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哪来的。”
    盛汐灵光一闪。
    日月同天是因为锦菡和天道的力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两人交手之时，动静肯定很大，很有可能波及到了地底的矿藏。
    会不会是这两人的攻击打断了原本成片存在的矿藏，才导致这里的矿藏都变得坑坑洼洼？
    那这些矿石上残留的灵力，是锦菡的还是天道的？
    盛汐的心脏不自觉地跳得有些快，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距离锦菡那样的近。
    她壮着胆子分出一抹灵力，轻轻打在皓石之上。
    灰黄的皓石之上亮起一道道明暗不一的光点，微微闪烁，像是来自深海的呼吸。
    李多金惊了：“这些灵力不都是死物吗？怎么还会回应？”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以这块皓石为中心，犹如涟漪扩散一般，周围的所有皓石都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亮。
    阴冷昏暗的矿洞，在这一刻似乎都因为这些灵力的光辉而变得温暖。
    这片灵力光点连接在一起，仿佛潮起潮落的海洋，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应和盛汐。
    明明是非常陌生的灵力，却莫名让盛汐觉得亲切。
    她眼眶发胀，忽然有点想念温暖的凤凰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