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各科主任都在等着看热闹,一个个都伸长了脑袋。
院长夫人神态严肃,正声说道:“这件事,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结果,陈副主任,你还有什么说的?”
陈风已经年过半百,这辈子只有妹妹那一个亲人,可去年,在医院做手术,白舟庭掌刀,她妹妹死在了手术台上。
白舟庭医术不精,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没什么好说的,但那位病人,即使是不供血,她也活不了,我只不过是让这些事情变得微妙起来而已。”
生而为医,自是不顾一切都要把病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这样的行为,是会被行内谴责的。
池烟悠悠说道:“万一那位孕妇,供血之后,就能活过来了?”
“不可能!”陈风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她从医那么多年,一个患有血压高的孕妇,不论如何,最后都会因为失血过多,血压升高而死,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白舟庭转念一想,“那个孕妇,本就只是缺血,将血补足,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池婉婉也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个人命,我们不敢用人命开玩笑。”
眼前的局势变得越来越微妙,池烟只好说道:“作为医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你这样做了,就已经违背了医德。”
“违背医德?”陈风斥道,“胡说八道!那白舟庭呢?她手底下的人命,我的妹妹呢!”
此时,院长夫人站起身,双手合于胸前,像会议室之上的十字架九十度鞠躬。
她的眼中饱含泪水,带有抽泣的语气,在安静的会议室显得尤其突出。
“首先,我为在医院死去的死者说一声抱歉,再者,医院培养了如此没有良心的医生,是我们医院的失职,这件事,我也有罪。”
院长做事的风度,在外人看来,实在是散发这光芒。
她侧首走向陈风,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妹妹的病情,当时我是亲自跟进的,具体的情况,我自然也了然于心,小白职位没有你高,但她不会在人命上开玩笑,你来医院也有几年了,说实话,我不太舍得,可现实就是如此,你收拾一下,辞职吧。”
接着,她又朝大伙儿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给家属和媒体一个交代,在医院,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作为医者,若是这点道理都不懂,那就干脆回家去!”
这是院长夫人鲜少发脾气的时刻,这一次的事件确实很严重。
媒体,家属,悠悠众口,自然难以堵住。
陈风离开医院,怕是以后,再也别想在这个圈里混下去了。
出门前,院长夫人叫住了池烟,示意她跟她去办公室。
池烟也是个聪明脑袋,自是猜得出,她的用意是什么。
“您想让我当那个副主任吗?”
院长瞳孔微放,“没想到,你很聪明。”
“算是吧,但这个位置,我现在还不配。”
“此话怎讲?”
池烟娓娓道来,“我入医院不过一月,突然晋升副主任,以后若是发生这类的事情,我只会被人抓住把柄,您也会牵连其中,医疗事故,谁都担不起责任,您说是吧?”
院长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抬额,细细说道:“如今妇产科人心散漫,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人选,其他人,你心里应该也比我清楚。”
她眼神一低,“这个位置,我真的很想让你坐。”
话语在说出来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被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可池烟虽说自负,但这个位置,任谁坐上去,都会接受来自各方觊觎。
她不是一个把自己的未来放在不明确事件中的人。
从来不是。
“这个位置我做不了,院长,您另找他人吧。”
池烟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院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叹的是才能,还是池烟的不识好歹,谁都不知。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
“嗯,您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但愿如此。”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夜色如水一般,将凉意渗透了每个角落。
池烟漫无目的的走在城市的大街上。
今日的事,让她对城市的生活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
原来人命,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看重。
人命,甚至可以作为别人的筹码。
可真是讽刺啊,拿起手术刀的人,也拿起手术刀杀了人。
晚风簌簌的吹,不留余地的窜进池烟的脖颈处,冷嗖嗖的。
“啊切!”她最终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天公不作美啊!
在转角处,梦见酒吧的招牌散发着五彩的光。
辉煌得耀眼。
池烟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随便点了一杯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尝过酒的滋味,只是这个东西,不同的境况下,喝出的感受也是不同的。
她兴致高昂,许是快醉了。
脸红彤彤的一片,渲染了些酒吧灯光的朦胧,带了些野性的美,使得整个人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她不知何时拿起了手机,点开了第一个电话号码,把嘴唇放在扩音的地方,拉高音量,说道:“我不管,不管,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来梦见,陪我一醉方休!!”
没等对面开口,她就提前挂了电话。
这样的她,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招人搭讪。
这不,一位棒球服青年凑上前,带着玩弄异味的语气,说道:“美女,今晚有时间吗?”
“时间?”池烟醉呼呼的回道。
“对,你有吗?”那男人将脸凑得更近了。
池烟手上的酒瓶子,轻轻的划过那个男人的面庞,她懵懵的说道:“时间,我有的是啊,我这个人,最多的就是时间。”
男人趁机抓住她的手,“那我们,不醉不休?”
“好啊…”
“好个狗屁!”厉擎枭霸道冷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叫人清场!把这些人都给我轰出去!”
这家酒吧厉家持有股份,老板不敢得罪,只好一个笑脸,一个笑脸的把客人们都送走。
池烟用酒瓶顶厉擎枭的胸膛,黏糊糊的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