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已经撤走。

    同时，他把金国人到来的消息，传递到后方。

    经过一夜的搬运，挡在马家沟的石墙，已经被挪开。

    徒单没有着急追击。他还是让这些宋人在前开路。

    徒单的聪明之举，为他们以后覆灭，留下了大麻烦。

    这些女真人只在开阔处作战有利，还没有习惯山地作战的节奏。

    这和潘小安的黑蛟军不一样。他们多数都是在山地，海岛上作战。

    对于复杂地形，他们更容易把握。

    囚牛并没有撤退很远，毕竟他们的任务，是阻止金国人进攻的时间。

    如果阻止的时间不够，没有给后续的作战计划留够时间，这些战斗就变得毫无意义。

    接到囚牛的信息，睚眦也在做着准备。

    如果说第一道防线是诱敌。他们的第二道防线，则是伏击。

    真正的大决战，还是在第三道防线上。

    或者说，他们三道防线都是为了诱敌。

    秦敏文部，因为在初战时表现的出彩。徒单给了他们三十匹驽马。

    这些马对于运送物资，助力不大。但每个小队长能获得一架坐骑，却是让人喜上眉梢的事情。

    这些小队长骑在马上，各个耀武杨武。他们一人弄了一根木棍，当做长枪。

    只是这“长枪”对付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同胞。

    有哪个宋人走的慢了，他们上去就是一棍。

    “你们这些懒汉，真是不知道上进。连走路都没有力气。”

    这些坏心眼的人，从来不去想一想，“自己骑着马，却和赤脚的人比速度。这是多么无耻的一件事。”

    在自己同胞面前，小人得志的队长们，遇见黑蛟军，瞬间就委顿。

    “射击”囚牛下令。

    两个小队长，瞬间被射落马下。两匹驽马，收到惊吓，却跑到黑蛟军这边。

    “囚牛将军，还是这些宋人。”

    “杀，把它们都给我杀干净。省得他们冲撞了后面的大部队。”

    黑蛟军便发动攻击。他们冲入宋人俘虏之中，就是刀刀见血。

    秦敏文无语。“这，这是什么情况？”

    以他了解的宋人性格，“不是先晓之以理劝降，然后在给予食物银钱收买吗？

    这才符合宋人的道德伦理啊。这才符合忠孝恕服之道啊！”

    眼前的黑衣军团，怎么不按套路出兵呢？

    “喂喂，大家都是宋人。不要这么残暴啊！”秦敏文心里呐喊。

    但其实，他本人早就逃到了后方。

    “万夫长，发现敌人，发现敌人啊。”秦敏文泣不成声。

    徒单哈哈大笑，“好，好啊。不怕敌人露面，就怕敌人不露面呢。”

    徒单一拍腰间的弯刀，“兄弟们，给我冲。杀光这些绵羊。”

    女真士兵跃上马背。这千人千马在山谷里奔跑，气势汹汹。

    女真人更坏。他们见到逃回来的宋人，不但没有让路，反而见一个杀一个。

    被堵在中间的宋人俘虏，何其悲惨。被两伙军队，杀的七零八落。

    黑蛟军终于对上金国骑兵。

    “全员冲刺”

    杀，杀，杀”

    两伙军队碰撞在一起。兵对兵，将对将。

    你射我一箭，我砍你一刀。

    这个倒下来，那个倒下了。只剩下战马在嘶鸣。

    “报，徒单万夫长与普兰店士兵交手。敌人负隅顽抗，我方伤亡惨重。”

    听到探子的消息，完颜土门脸色铁青。

    “伤亡惨重，是说的哪一方？”

    “是，是咱们这边。”探子只能实话实说。

    “一派胡言。咱们女真勇士何其强大？区区金州府人，怎么可能打败咱们？

    徒单第一次见到如此勇猛的宋人。

    他的一千先锋队，已经死亡过半。而对方却只死伤了二百余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徒单百思不得其解。

    “宋人真的能有这么厉害吗？”

    囚牛的吃惊，丝毫不弱于徒单。

    “这些女真骑兵，确实厉害。自黑蛟军组建以来，如此大的伤亡，还是第一次。”

    囚牛的心都碎掉。“我是真的没用。白瞎了一队长之名啊。”

    可眼前还不是懊悔的时候，敌人的二队已经开始攻击。

    战争确实残酷。

    地上的血已经汇聚成小溪。山谷里到处躺着死去的战士。

    “叮叮叮”铜锣的敲击声，在后方响起。

    “这是第二道防线已经设置完毕。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囚牛便开始下令，“全体将士，波浪式撤退。”

    这种撤退队形，已经深入士兵们的脑海。

    他们依次撤退，依次掩护。就像海里的浪花一样。

    这样撤退看似缓慢，但却十分迅捷。没有慌乱，有序进行。

    徒单突然心情烦躁起来。

    在自己两个千人队的攻击下，敌人撤退时，竟然没有一点慌乱。

    “难道他们不知道害怕吗？”

    黑蛟军也知道害怕。只是他们知道，撤退就要有序进行。

    只有这样，才能增加彼此活命的机会。

    面对无法“溃不成军”的局面，徒单的收割计划，便不能完成。

    他恼怒的咆哮，“给我冲，全员冲击。把这些羊羔子，全部给我杀掉。”

    五千多名女真人，如洪水猛兽般，向黑蛟军扑面而来。

    “来的好，来的越多越好。”囚牛心里暗暗的想。

    “睚眦，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囚牛这样说道。

    睚眦看见狼狈的囚牛，忍不住笑话他。

    “囚牛，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敌人真的有那么强大吗？”

    “睚眦，一会你看看就知道了。”

    睚眦嘴一歪，“看看就看看。我就不信，女真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囚牛带着部下先走一步，回去休息。

    睚眦管着第二道防线，剩下的作战任务，就交给了他。

    睚眦命令手下缓慢撤退。他把女真骑兵，引入到埋伏圈。

    徒单看着这场战争，满意的点点头。

    “就知道宋人不可能这么有骨气。瘸马堆里选战马，选出这几个能战的家伙，来恶心我们。”

    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他们冲破了防线。

    接下来就是群狼入羊群，单方面的屠杀，即将拉开序幕。

    秦敏文反而没有那么乐观。他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