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恩希微微一笑，眼底藏了些许无奈，又有释怀。

    “孩子们终究都是要长大的，都会离开温暖臂弯，投身于各自的命运，此后人生，众生皆苦！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他们不知疾苦的年纪，多给予一些美好甜蜜！”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让孩子们少一些不可得。

    “是了，人何尝不是用记忆中那一点点甘甜来缓解，无边痛苦的。”

    夜霁白到现在清清楚楚的记着，夜霆临死前，念叨的那一句：“妹妹，哥哥很快就去见你了，你会恨我吗？”

    夜霁白听的清楚笑得讽刺！

    可怜，可恨，可悲的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呢？

    换个角度看，他自己何尝不是杀人父兄，毁人家国的刽子手？

    这世间哪有什么善恶对错，只不过人人活着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天地，顺带着考虑一下其他人罢了。

    沈恩希一直担心手沾血腥会影响他的心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现在都不敢碰他的琴。

    不用其他人说，他自己清楚心境不稳，很难再回到过去的心态。

    就像沈明给儿子取名叫千澈一样，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尽力保持内心的纯粹。

    其实有的时候，孩子的纯粹真的会荡涤一切脏污狼藉。

    几年前的阎心阁还是个恶魔遍地的死神之境，现下倒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了。

    “五叔那边，有没有想过回到慕璃去？”

    想到这里，夜霁白想起这个事。

    沈明之前半年左右就会有书信往来，都是一些家常，沈恩希之前会和他说一说，最近好像有些日子没有来信了。

    “刚开始是准备五叔带着阎心阁那边的势力帮着他们里应外合，后来想着不到一定程度不要大动干戈，等到一定程度摧枯拉朽。”沈恩希脱了斗篷挂起来，去箱子里翻出了之前沈明给她的木偶娃娃，“关键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很久之前，沈明告诉她，这个木娃娃是祖母给他做的，陪了他很多很多年，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但他要戍守边疆，不适合待着这个木娃娃，会伤了它。就托付给了她，说是代替他和祖母陪在她身边。

    之后，她每次想起五叔，都会将娃娃拿出来擦拭，抹一遍油，防止干裂。

    “我已经不记得祖母的样子了，只记得她的怀抱很温暖，那感觉跟娘亲的怀抱相似又不太一样。”沈恩希一边轻抚着胖胖的木娃娃，一边说，“这木娃娃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已经有很多细纹，等过几年，它化作碎片，祖母的遗物就只存留在记忆里了。”

    “至少，它可以保留到我们白发苍苍，等我们百年以后，就把它带在身边。”

    夜霁白坐在沈恩希身边，跟着她，陪着她，聊着两鬓如霜以后的含饴弄孙的幸福。

    其实，如果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北洲很混乱。其他几国倒是都可以过着相对宁静的的生活。至少他们这个小家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可北洲现在权力四分五裂，根本没人顾得上贫苦百姓，这一个冬天即便他们拼尽全力，也还是冻死、饿死、病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