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珪的话说到了张献忠的心坎里,张献忠一直想做刘玄德第二,因此这几日他和徐以显总想着割据西川做基地,未来准备称帝。
他眯着眼看着吉珪说道:“我想做刘玄德,可是得有人做东吴助我才是。”
随后他眼光又落到了罗汝才的身上。
吉珪赶快回道:“我们曹帅就是助你的人。”
“真的吗?”张献忠故意问道。
罗汝才哈哈一笑:“敬轩,我不就在这里帮你吗?这有何怀疑的?”
徐以显也插话道:“曹帅是张帅的兄弟,自然不分彼此。”
张献忠知道,这是徐以显替自己打圆场。但是他同其他义军首领回革诸营的人马已经离心离德。如今和罗汝才也貌合神离。
他这么问不过是试探曹操是否愿意继续跟随自己合伙走下去。
从曹操的大帐出来,张献忠驱马来到蛮水河边。徐以显随他左右。他吩咐亲兵将他的马匹迁到一旁吃草,又下令不许别人靠近。
随后对身旁的军师徐以显说道:“老徐,都说曹操多诡诈,你从他今天的话来听出什么了吗?他是否还愿意跟咱们走下去?”
徐以显眉头微蹙,他思虑了一阵说道:“不会了。”
张献忠吃惊地问道:“为何?”
“你我进门之时明明有一只杯子被他摔得粉碎。而他却佯装醉酒所致。这说明他心里已经怀有怨气。我记得在袭破襄阳之后,在襄阳王府他看上了几名美女,却被咱们的人抢走了。”
“恩,这件事我知道,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大帅,另外我们此次无论分派粮食还是财物,都没有让曹帅满意,因此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意料之中。算了,老徐,随他去吧,他倘若别走他处还好,如果投奔李自成,我看下场不会太好。”
徐以显也表示赞同。
“曹帅虽然没有大的野心,但是他绝不会久居人下。他的梦想就是做项羽下面的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但是他不明白,诸侯这种势力很难长久。早晚也是被并吞。眼下我们还是要靠自己,只有迅速扩大我们的人马才是最重要的。”
张献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随即又笑着说道:“咱们杀了襄阳王,将襄阳城民怨极大的大小官吏全都宰了。连续丢了洛阳和襄阳,你看杨嗣昌这个老对手是不是该穷途末路了?”
徐以显抚弄着疏朗的胡须带着奸诈的表情说道:“意料之中。他不死,咱们睡不着觉啊。便宜不能都让李自成一人占了,也该让咱们消停消停了。”
二人又叙了一阵话,才驱马回到大营。
而重新夺回襄阳府的杨嗣昌,此时尽显颓废,他现在后悔莫及,当初没有调遣左良玉直接进入襄阳城,想到派遣给襄阳的探马被张献忠截住,然后张献忠利用他的调兵兵符和书信赚开了襄阳城门。
他坐在襄阳巡抚衙门里的太师椅上,随后怨恨地自语道:“都是襄阳巡抚王树增这个王八蛋,我几次三番让他小心谨慎守好襄阳城。他依然如同耳旁风。”
听到声音,他的儿子杨山松走了进来。
父子俩长长叹息了一阵。
杨山松劝解道:“父亲大人,藩王被屠,襄阳陷落,这不怪你,这一年来你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追剿贼兵,但是左良玉那些悍将眼看是越来越不受节制。要不是如此,张献忠和罗汝才他们何以能够在川东的大昌流窜出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襄阳殉节的将领也不少,其中就有秦良玉的儿子襄阳守备马祥麟。你代我抚恤抚恤他们吧。”
随后他挥手让杨山松退了出去,他独自一人走出寝房,在花厅中面北站立于风中。
他心中愁苦,此刻,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跟熊文灿一般,被逮捕入京,斩于西市。
即便崇祯想着昔日的旧情不想杀他,但是那些朝臣们岂能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如今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他绝不会等着被问罪。
二月的寒风刺骨,他猛烈地咳嗽了一阵,望着北方他呼喊道:“皇上,国事如此,臣恐怕以后再也不能为您尽忠了。”
第二日清晨早饭时候,他毫无食欲,仅仅喝了几口粥。
随后他召集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平贼将军左良玉仅仅让他的儿子左梦庚前来,自己并没有参加。
杨嗣昌已经不准备追讨弃城而走的襄阳巡抚王树增的失责了。
他一改往日的威严,带着和缓的语气说道:“虽然襄阳遭到屠戮,但是大局还不至于糜烂,诸位将军应该整顿人马,鼓舞士气,再征讨张、罗二贼,另外李自成在河南攻城略地,屯兵开封周边,我看大有攻打开封的意图,诸位宜再接再励,方能报效陛下厚恩。”
“是”众将齐齐说道。
监军万元吉看到杨嗣昌精神颓废,但是在听到杨嗣昌勉励的话语后。倒是有些看不出杨嗣昌已经心灰意冷。
万元吉也接着话头说道:“我会依实情奏明皇上,杨督师不该承担此次失败的全部责任。诸位在四川放跑了张献忠和罗汝才二贼,扪心自问,是不是也有懈怠之责?还有,作为守城官员,在关键时刻不组织反抗,却选择弃城而走。朝廷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襄阳巡抚王树增。
王树增没敢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副总兵猛如虎双眼血红。双眼泛着泪花,他不愿意杨嗣昌因为襄阳陷落而遭到问罪。
他朗声说道:“四川开县一败,我有责任,我愿意替杨大人承担所有罪责。”
杨嗣昌带着欣慰的表情点了点头。
“猛将军,不必如此,你也承担不了,所有的罪责我杨嗣昌一人兜着。我晚上就会写好奏折,至于知否被拿问京师,那就由圣上定夺吧。”
说完他不禁泪花翻涌,但是他竭力保持着镇定,不在众将面前表露心迹。
会议结束之后,杨嗣昌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直到晚饭时候,等老仆人进来的时候,杨嗣昌面容惨淡,他吩咐老仆人带一瓶酒进来。
随后他默默饮了几杯酒。
在思来想去了一阵后,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又揉碎了焚烧干净。
接着他就去床上早早睡下了。
午夜时分。杨嗣昌的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声。
他儿子杨山松赶快跑了进来。但是已经迟了,他摸了摸杨嗣昌的鼻息,杨嗣昌刚刚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