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亮神色清冷,他恨恨地骂道:“这狗鞑子兵竟敢屠杀百姓,掠我汉民。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骨。”
朱成矩冷静地分析道:“将军息怒,这一次鞑子兵入塞,兵分两路,阿巴泰如今在沧州、宁津一带劫掠。罗虎将军探得情报,已经伺机而动了。这另一路由镶白旗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图尔格率领,他带着五万满洲铁骑正蹂躏山东北部。”
朱成矩面对大海,迎着海风继续说道:“满洲铁骑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战斗力十分强横。我听宋军师说过,他们曾经横扫蒙古,东征朝鲜而令其臣服。我军刚刚占领山东南部,兵力又分散,不宜与鞑子兵即刻决战,按照陛下的意思,待其满载而归,松懈之时,再突然发起攻击,将我汉民夺回为首要。”
刘芳亮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芳亮沉默了片刻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山东百姓都是硬骨头,一路上咱们也遇上了不少不明就里的山民阻挡,这次鞑子兵进犯,咱们也不可让他们失望。”
朱成矩点头说道:“将军说的是,此时正是宣传陛下军威,收揽人心的好时机。依我看应该派遣部将赵应元带领一万骑兵机动于青州和莱州之间,所谓虚虚实实,让清兵不敢轻举妄动。”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他和朱成矩回到了蓬莱城临时行营。
他唤来一名亲信小校。将军事部署的情况再次口述给他,让其将消息带给身在河北的罗虎。
等小校退出后,听到部将赵应元大踏步走了进来。
刘芳亮望着青面浓眉的赵应元下令道:“应元,鞑子兵已经进入山东青、莱一带。辛苦你带领一万骑兵走一趟吧。你的人马要活动在青州、莱州之间。记住,不要硬碰硬,遇强则走,以走制敌。”
赵应元忽闪着大眼睛问道:“那要是遇到小股的鞑子兵,是否可以击杀?”
刘芳亮笑道:“这自然要顺手杀了。”
赵应元想了一阵,又问道:“那要是遇到满洲铁骑围攻明朝城池,是否该救援?”
刘芳亮微微皱眉。
朱成矩想了一阵,回答道:“带上炮兵,要是鞑子兵少于八千人,你可以一战,那些明官要是识得大体,自然会内外夹击,相助我军,要是自私自利,你们打一仗就撤吧,不要恋战,以免陷入敌人包围。”
赵应元扭头看到刘芳亮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他这才回道:“那我这就出去清点人马,即刻出发。”
“嗯,你先出发,我随后带着大队人马跟进。”
赵应元点了点头,快步出了行营。
赵应元出发两天后,刘芳亮带着两万人马也开始往青、莱一带奔去。
两日后,赵应元的先头部队就捉到了一名正四处求援的明军游骑。
从其口中,赵应元得知潍县已经身处满洲兵的包围之中。
听到满洲兵有一万人左右,赵应元的心头不免有些沉重。
但是他又得知鞑子兵的这股人马没有带火炮,而城内的守城之人周亮工又召集了六千义勇,舍命守城。
赵应元将人马带往仰天山之上。他立马高山之巅,如今潍县城内的情况已经一览无遗。
他俯瞰着潍县城内的情况,看到知县周亮工安排有序,本人亲自带着数千义勇守卫北门。
他下令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准备趁清军攻城疲乏之时,再偷袭敌营。
原来清兵来到此地围攻潍县的正是副都统劳萨。
劳萨一身银甲,身材矮墩墩的,长得十分彪悍。
本来他没打算亲自指挥攻城,但是听到部下说在潍县受阻,并且死了几十人。他气冲冲就带着人马杀了过来。
没想到他也在攻打潍县的时候受挫。
这让曾经数次入关所向披靡的他怎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
为了防止掠夺的百姓趁乱逃跑,他下令杀了千余人。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城内的守城官民看的。
听得劳萨叽里咕噜呐喊。周亮工恨的更是咬牙切齿。
尽管那些俘虏在清兵疯狂的屠戮下一片片倒下,但是并没有将周工亮吓倒。
劳萨见这招不管用,于是派出一股人马前去东北一角偷偷地凿地洞,准备趁机攻进城去。
看到清兵再一次杀来,如同潮水般的八旗军攀着云梯往城上疯狂攀爬。
城墙根下那些满洲弓弩手箭术十分精准,将明军打的根本不敢露头。
周亮工这才看到什么叫做训练有素。
他和县丞黄金鼎督促义勇们往清兵的密集处疯狂抛射滚木礌石等物。
他又将如同古董般封存的三尊大炮也搬了出来。
这几尊老旧的大炮射程仅有二百米。
不过对付眼下的清兵也足够了。
周亮工为了鼓舞士气,亲自点燃了炮捻。一颗黝黑的炮弹随即发射了出去,落在了前赴后继的清兵大军之中。
一炮落下,杀死了数名清军,其他清兵看到城上打炮,都十分畏惧地四处躲闪。
劳萨见此亲自擂鼓呐喊,鼓舞士气,他口中又发出一连串的满语。
那些鞑子兵听后如同灌了迷魂汤,再次疯狂杀向城头。
攻城之战一直持续到黄昏。鞑子兵的掘子营似乎就要挖穿地洞了。
而县丞黄金鼎早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他派人同样在内城将地下挖穿。同时下令让义勇们往里疯狂倒入热水。
那些隐藏在洞中的鞑子兵,如同老鼠被烫了毛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黄金鼎一边笑着,一边带人往洞里扔柴草,随后又往里丢了一把火油。
大火瞬间在城洞内燃了起来。
滚滚浓烟加上炙烤,那些鞑子兵终于扛不住了。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些鞑子兵都纷纷从墙洞中退了出来。
身在仰天山的赵应元看到鞑子兵吹响了后退的号角。
似乎在慢慢退却了,他凭借经验知道鞑子兵已经十分疲累。
于是他下令百门大炮就位,同时让士兵们纷纷上马,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一阵炮火淋下,瞬间就将鞑子兵打的哭爹喊娘。
副都统劳萨看向周边的山峦,在暮色中,他也无法判断出到底哪里放的炮。
在侧耳倾听中,他忽然听到了来自仰天山的马蹄动地之声。
“快,上马,迎敌。”他赶快催促道。
他的指令刚刚传达下去。就看到赵应元带着人马已经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