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方毅中，方道友？”
“正是某家，二十多年未见，陆道友的模样倒是丝毫未变，同当初一样。”
方毅中叹了一声，仿佛是回想起了当年见面的场景。
当时他邀请三人一起助他除鬼修，陆长生跟二愣都拒绝了，于是便只有高澜同他两人一起去。
“当年平南城相遇，陆道友不跟某家一同前往是正确的，高兄若也是如此，现在也不会……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长生从方毅中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愧疚之情。
难道高澜的死，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又同方毅中多聊了几句。
这才，知晓了个大概。
陆长生之前的猜测不错。
高澜确实因为当年一同讨伐鬼修，搭上了方毅中的关系，他的平仙盟得以发展起来，也离不开方毅中的帮助。
而方毅中，虽然意志坚韧，当年入门试炼时是幻境试炼第一名。
但灵根资质不如林天音那般好，所以一直没能晋升内门弟子。
而作为外门弟子，他获得资源的途径应该比较有限。
加上意志坚韧，战力出众，所以不得不接上许多讨伐邪修之类，需要斗法的任务。
而高澜的平仙盟，则为他提供情报，甚至高澜还主动带人做过多次支援。
拜此所赐，这么多年下来，方毅中的修为也得以节节攀升，在外门弟子中逐渐树立起了威信。
而有了方毅中作为榜样，其他宗门弟子，也开始接触平仙盟，高澜的平仙盟就是借此得以发展壮大的。
问题出在最近的一次，围剿青面鬼修的时候，却不慎被其逃脱。
而高澜也因此，在之后不久被其残忍杀害了。
很难说这不是青面鬼修的报复，所以方毅中才有此愧疚。
……
回想起来，二十三年前，当初方毅中除鬼修的邀请，也许就是一个分叉路口。
当年陆长生选择了安稳，而高澜，选择冒一下风险应邀前往。
当时的事实证明，高澜的选择没错，并无什么危险。
他也因此搭上了方毅中这一条人脉，而陆长生，则错失了这一条人脉。
高澜也因此得以从普通散修，发展至如今。
但如果从今天，回头再看。
当初高澜的进取冒险，也许就已经注定了二十三年后的结局了。
从他主动留下遗书，可以看出，他早已对自己的身死有过预计。
……
“方道友不必愧疚，高澜兄必然不会后悔曾经的选择。”
陆长生看着高陆宽慰道。
意思很明显。
一直让高澜骄傲自得的高陆，若他没有那些资源堆砌，没有人脉打通关系，高陆能否进入玄云宗，都是个未知数。
当初陆长生选择了安稳，并没有错。
而高澜，其实也没有选择错。
若是当初没有抓住那一次机会，他依旧只是一个落魄的散修，又何来后面的发展呢？
如何能有那么多资源？
如何能有结交宗门弟子的地位？
如何能于散修间一呼百应，还有一个不小的散修组织平仙盟呢？
简直是痴人说梦。
按高澜的性子，宁愿英年早逝，也必然不愿意甘于平凡的。
“高陆，你父亲留下的家当不少，却再也不能替你谋划前程了，从今以后，你的路要如何走下去，就全看你自己了，明白了吗？”
方毅中也收起了愧疚之情，郑重其事叮嘱道。
“高陆明白了，方伯伯。”
高陆恭敬点头应道。
同时心里又有些惭愧，惭愧于自己，此前还因想博佳人青睐，而逞强好胜浪费了大把灵石。
在宗门内，不久之前，他还因此被方毅中规训过。
……
高澜的墓前，他这些年交好的修士，基本都已来了。
由林天音和方毅中两人出面，提议众人对其子略加照顾。
具体来说，就是此处的准一阶灵脉。
这也算是一处颇有价值的修仙资源，应该是高澜留下的最贵重的资产了。
大如宗门不会觊觎，但其余的家族势力，或散修，或宗门内的某些个人就未必了。
仅凭高陆一人，未必能保得住。
但若是在场的修士一致表态，那此处保下来，绰绰有余。
其实光凭林天音跟方毅中，就是两个筑基希望不小的，炼气九层修士，能量并不小，而且还背靠大宗门。
由他们俩出面提议，在场众人也无人反对。
毕竟只是表个态，无须付出什么，又都算是高澜的好友，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
而高澜这些年，借着平仙盟，应该也赚了不少了。
其子高陆，凭借这些遗产，稳步修炼至筑基，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平仙盟，高澜手段足够，能够撑起来，不代表高陆也有这个能力。
至少陆长生并不看好，不过也同他没有关系了。
若无人力挽狂澜，平仙盟大概率会成为历史了。
……
头七过后，众人陆续告辞散去。
陆长生之前悄悄询问过高陆。
“当年被你父亲抓去炼丹的石玉山，如何处置的？”
“他已经自己了断了。”
高陆有些不自然道。
见陆长生眼神中带有怀疑，高陆又补充了一句，“按照父亲的遗嘱，让他自尽的。”
陆长生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当年，石玉山被逐出玄云宗后，曾被高澜抓进地宫，关押起来炼制辟谷丹。
因高澜想拉拢他，所以他见过石玉山一面。
但他当初没有替石玉山求情过，又是高澜的好友，若是被其活下来，难保不会恨上他，也许又是一个隐患。
他此世奉行的交际法则是与人为善，隐患都除光，留下的，自然多多益“善”了。
“父亲生前，曾说过很多次，叫我千万莫要学他，要多向陆伯伯学习，这样才能活得长久，当时我还不明白，如今才懂了一点……”
听了高陆小声的呢喃，陆长生怔了一下，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