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陆伯伯进阶！”
刚打开洞府禁制，便看见三仁带着扬芙，一道站在门外携了薄礼祝贺。
陆长生欣然接下薄礼，顺带勉励了他们两句。
听三仁说起这几日扬大小姐在山脚管着灵产铺，正好他也有事去寻她。
“真羡慕陆伯伯能够容颜不老，等生下孩子再过两年，我看上去估计都得比陆伯伯更老了！”
扬芙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悠悠叹道。
“不是给你买了一颗驻颜丹吗？”
对于自己妻子对容颜的渴望，三仁不以为意道。
“一颗只能驻颜五年，怎么够……”
炼气后期愈发耳聪目明，陆长生临出门前，听见这一番话，哑然失笑。
扬芙所说不错，这一点上，修仙界同凡俗大为不同。
修士的寿元，看修为不同长短不一，且驻颜方式多样。
垂垂老矣将死之人，叫一个青年修士爹，或者太爷爷的情况，都不少见。
而他的模样，确实依旧如二十六年前一样，并未有多少变化。
当然，变化还是有的。
修炼多年，相比之前凡躯而言，体内杂质尽出，看起来更加丰神俊朗。
以至于他之前平日里，都不得不运转长生功做出些许拟态，让容颜差上两分，看起来同二十六年前一样。
而且这一年里，他也收集了一阶驻颜丹的材料，炼制过几炉，自己服用过一枚，以此作为掩饰。
还曾在丹药铺内，作为噱头，限量高价摆出过几颗。
另外，也对扬家族人，按内部折扣，低价出售过几颗。
扬月明悄悄购过两颗。
三仁替他妻子扬芙买过一颗。
连二愣也难得懂了女人的心思，从陆长生这儿低价买过两颗……
这样，来龙去脉都有迹可循，以后别人看他容颜不老，应该也不至于太奇怪。
若再算上进阶后期，容颜不老就更不是问题了。
当然，这也算作是他给扬家的一点回馈福利吧。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不会一辈子待在扬家的。
现在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这几年，他几乎完全把丹药铺，放手给了两个学徒。
成年后的三仁跟扬芙，也都很能干，不仅铺子打理得当，连孩子都怀上了。
若再多呆几年，怕是连“徒孙”都能有了。
除了上品丹药，及少量罕见丹方以外，其余中、下品丹药，也都已经交给他们炼制了。
而上品丹药，这个陆长生也没有办法。
只能提前炼制一批存货，介时，替扬家丹药铺多留下些了。
以后，失去了上品炼丹师，于丹药铺生意必然也会有所影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也不用再给他收益分红。
这两相影响下，对扬家而言，其实也没多少损失。
……
“你确定要离开丹药铺，若是嫌一成分红太少，我可以做主给你再提一提，你若是现在走了，扬家丹药铺该怎么办……”
扬月明秀眉一皱。
陆长生虽然早已提前跟她说起过，但真到了这天，她还是想把人给劝下来。
这都是为了扬家！
她这么告诉自己。
“不是钱的问题。”只见陆长生摇摇头道。
“三仁跟扬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这一年里，我没有插手过一次，他们不是也都做得挺好？”
“至于上品丹药，我暂时还会留在扬家，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扬月明已经明白了，无法强求的，更别说“暂时”两个字，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
扬月明轻咬着嘴唇，如此问道。
虽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但她怕现在不问出口，以后不会甘心。
“因为留在扬家，陆某没有筑基可能。”
她知道没法再劝，便不再言语，只是长长一声叹息。
看着陆长生作揖告别。
看着这个依旧年轻的容颜，同当年一样，一身白衣，气质淡泊。
扬月明早已知道，扬家是留不下此人的。
这么些年过来，陆长生一直不肯在扬家娶妻生子，她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来呢。
此人志向坚定，纵使希望渺小，依旧一步一步往前。
修炼速度虽慢，但确实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到了现如今的炼气后期。
放眼修仙界，或者宗门来说，炼气后期，算不了什么，但在筑基家族的扬家，炼气后期已经是顶尖力量了。
陆长生能到炼气后期，已经超出了太多人的预料。
她父亲扬泰舟，早年曾说起过他的看法。
当时也只以为三年之期后陆长生就会入赘扬家，也没想过能成为炼丹师，更没想过此人会到炼气后期。
虽然扬月明早有预料。
可是真的等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还能清晰记得，那颇为好闻、颇为舒适的独属于陆长生的气息。
曾经的她，从未想过会与此人交集，更未想过，此人的离去会让她失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从接回仙苗初次见面，到族内交易会，再到药园反叛，以及路遇劫修重伤后的救治，坊市中偶尔见面的岁月……
扬月明目送着那个白衣身影消失的方向，注视了良久，良久。
……
出云谷，灵珠岛。
陆长生推开尘封已久的“陆氏小院”院门。
时隔十四年，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这个从入道时，就一直住的地方。
在这里，他度过了踏入修仙界最初的十二年。
回想起当初，同二愣以及数个仙苗一道入住这里，扬家还特地借接风洗尘的美名，让他们挑选妻妾以此入赘……
若非扬廖的争端，让扬家急着补充新鲜血液，当初也都没有这个机会能进扬家。
陆长生刚到灵珠岛时，正巧遇到了两个曾经的同期仙苗。
他们都携着子女，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当初的一众仙苗，除去同廖家战争折损的一个。
其余都已步入中年，子女不少，也算是半个家族修士，境况比玄云宗落榜的其余仙苗要好不少。
但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陆、韩二人对那些仙苗来说，都如同两座大山，是他们远远无法企及的存在……
陆长生看着院落内一亩见方的地。
如今都空置着，当初他刚来那两年，全部都种上了灵珠草。
花费两年光阴，借此赚了十五块灵石，若不算上从廖家劫修手里夺来的符箓，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回想起这些来，还是让他有些感慨。
关上院门。
打开简易的防护阵法，再布下防止窥探的阵法。
这才从灵兽袋内放出两只灵兽。
陆长生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之前这些年里，同高澜往来的书信，都还留在储物袋中，厚厚的一大叠。
如今已经时过境迁，斯人已逝，这些便也都没了用处。
一团火焰升起，这些往来的书信也尽数化作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