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要想扩张，以扬家的处境，被孙家一点点针对，乃至开战，这都是必然的。
    虽说陆长生早早就已经料到了。
    为了自身发展，以及避祸，他也早早来到仙城，躲开了争端。
    但从林天音口中，听闻如此真相，预料成真，依旧让他有些伤感。
    此前那么多年，都待在扬家。
    他又不是什么冷血的邪魔，终究还是有些感情的。
    两年前，才刚刚来此拜访过的前任族长，扬泰舟。
    当年提供灵脉把他接回出云谷，也算是他半个接引道人吧，如今也已经战死身亡。
    虽说剩余寿元不到十年。
    陆长生也只是以为此后十年，未必能再见到而已，没想到才两年过去，就已经早早陨落了。
    修仙界中，能寿终正寝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多是在争端、在斗法、在资源的你争我夺中身陨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朱老道也算是难得的少数之一了。
    好在同他关系最近的韩二愣，虽有受伤，但并不严重。
    大小姐扬月明也依旧尚在。
    三仁夫妇身为炼丹师，也在族地稳妥炼丹提供后援，并未有事。
    同他关系较近的几人都无大恙。
    孙家四位筑基，携着孙家全族之力联手猛攻。
    扬家节节败退，属地各类修仙资源地都被攻下。
    但至少，出云谷族地是守下来了。
    孙家这次算是失算了。
    本以为四位筑基，拿下仅有一位新晋筑基的扬家，是十分稳妥之事，出不了意外。
    但扬家也不是吃素的。
    高层早已经察觉孙家的图谋，一直在暗地里做准备。
    一来，两年前，托陆长生牵线，秘密购得二阶灵兽。
    二阶灵兽虽是老年，不如壮年那般实力强大，但经验战斗丰富。
    二来，扬家这十多年来，请来阵法师，对出云谷的护宗大阵，消耗资源，加强了不少。
    三来，扬家又有一位族人秘密筑基成功，一直没有对外透露，这次出其不意之下，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四来，扬家消耗家族底蕴，由扬月明耗费心血，成功炼制了数张二阶符箓。
    连同多年积攒的符箓在内，于决战中，分派下去，也弥补了不少悬殊的战力差距。
    ……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
    孙家对扬家的实力错判。
    虹池孙家举族之力，对出云谷久攻不下。
    一连僵持了数月。
    在林天音到访之后，出于对宗门的忌惮，退兵了。
    “多亏了林道友这一趟出面调停，不然孙家恐怕不一定会退走。”
    陆长生谢道。
    他也曾算是半个扬家族人，也不希望看到扬家被蚕食殆尽。
    若非林天音这一趟，最坏的情况也许就是孙家死磕下去，出云谷之围，短时间内未必能解。
    一直耗下去，于扬家不利。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落得同当年的潞阳山廖家一样的下场——从此再无出云谷扬家。
    而林天音身为宗门弟子，为什么会“多管闲事”跑去出云谷，还愿意出面调停呢？
    这就是人脉的好处了。
    当年林天音筑基小宴时，扬家出面替二愣准备下符合身份的贺礼，为的就是这条人脉。
    事实证明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若不是有二愣这个故友在，林天音也不会去帮忙。
    “我只是台阶而已，孙家久攻不下，损失也不小，本就没打算耗下去。”
    林天音如此说，并不揽功。
    但陆长生知道，若没有她出面，恐怕就算孙家愿意退走，也要再过上好长一段时间。
    “孙家这次失利，出云谷应该能有个几年的时间休养生息。”
    筑基家族的战争，都是为了利益。
    孙家这次错估了扬家的实力，损失不小，但没几年也能恢复过来，而扬家恐怕就难了。
    一旦年老的二阶妖兽兽终后，扬家未来恐怕不容乐观……
    不过，至少还有几年喘息时机。
    扬家高层也不乏聪明人在，自然会有考量，也用不着千里之外他一个外人瞎操心。
    ……
    “扬家新进阶的筑基修士，是二愣？”
    陆长生有些目瞪口呆，着实没有想到。
    看林天音抿嘴轻笑的模样，就知道她方才是故意留着没说的。
    两人霎时间，又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年少模样。
    当年平南几人也曾如这般玩笑过，只是后来成长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不怪这次陆长生的失态，这着实惊到他了。
    按他的预计，二愣若想筑基，难度不低。
    而且之前数年，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诈一下如惊雷般，直接冒出来就筑基成功了？
    虽然二愣之前，确实超乎了他的预料数次。
    但那时候，本身就是大概率和小概率的问题。
    而筑基成功？这恐怕是极小概率了吧？
    算他隐瞒了数年好了，那二愣也是临近六十岁的年龄。
    年龄不小，且以二愣的资质，又很少在外历练打磨。
    若没有筑基丹，成功概率，往好了算，估计也不足一两成。
    扬家应该也无力图谋下一个筑基机缘。
    而且就算有，自家人用还不够呢，估计也轮不到远了一筹，资质又不算好的二愣吧。
    联想到了当初三仁大方的送来筑基材料，还有当时曾说的话，陆长生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是如何得到筑基丹的？”
    “这个，韩道友曾私底下同我说过……”
    听林天音娓娓道来，陆长生也只能感叹二愣的机遇不小。
    二愣曾带他家十一郎外出游历。
    无意之中被十一郎意外发现一处藏宝之地。
    可惜宝物气息难以遮掩，被路过的一位外来结丹真人寻来。
    两人恭恭敬敬地把宝物献给真人。
    真人意外得宝，心中自然大喜。
    见十一郎资质不错，又未拜师，人也看着机灵顺眼，便收为徒，带走了。
    作为弥补，二愣得了一枚正品筑基丹。
    “二愣运气可真好啊。”
    若换了陆长生是那个真人，他也不介意这么干。
    白得了宝物，还收了资质不错的机灵徒弟。
    不就是一枚筑基丹么，给了也就给了。
    对发现宝物的人，送点蝇头小利，弥补一番，这叫了却因果。
    因果这种太过玄学，不好说清楚，但能稳道心，还能做给外人看，留下个结丹真人的好名声。
    相比收益，这点付出对结丹真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得不感叹，二愣运气真的好。
    这厮，连筑基都靠生娃！
    而陆长生自己的正品筑基丹，都还没有着落呢，对比之下，就有些心酸了。
    不过，说羡慕也说不上。
    能让结丹真人心喜的宝物，又未做下杀人灭口的行当。
    那是这宝物正好符合结丹真人的身份，不然高了、低了，二愣都不会有如今这般结果。
    这种全看运气的事，还是算了吧。
    地位不对等，全凭对方心意来，澹台婉那一次众筹炼丹，陆长生冒了一次险，结果可是被坑了一把。
    对这类自己把握不住的事，他还是敬谢不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