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官道上一排排的乞活庄战兵有序行军,以最左伍长为排头,五人一排整齐走过,两排两伍之前有一甲长居在队伍中央背插黑色认旗。
乞活军行军队列分为首中尾三部,吴世忠的二哨为前军,宋二牛的三哨为后军,陈诺的中军护卫队和辎重队为中军。陈诺的中军部还有护旗手,金鼓号令手,军纪士和医护所的一队的医护人员。
陈诺的中军部将旗高举,高有丈二,缨头号带,颜色鲜红明亮,中军部的大鼓不断敲动,整支行军队伍跟随鼓点有序行军。乞活庄战兵们皆是一色外露鲜红的鸳鸯战袄,腰间捆着鞓带,头顶带着冬日毡帽。
野外行军酷寒,战兵们将毡帽内的顿项拉下护住脖颈,同时每人还发有一块棉质黑色肩巾,兵士们将肩巾从脖子一圈圈缠绕到脸面,将口鼻严严实实遮住,只留有一双眼睛。
乞活庄众军士伴着鼓点走过,一色的鲜红战袄,整齐的脚步声,一排排走过,轰隆隆整齐卷动。
朔风飞扬,缨旗漫卷猎猎作响,乞活军军容严整之盛,压迫力惊人,气势非凡。
马蹄声踢踏,从前军飞马走过一骑,这是乞活军的哨探,哨探队草草组建,只有四人,哨探队长还是由一哨哨长陈大义兼任。
这骑策马走进中军行军队列,他看到将旗下面策马行进一将,飞快滚落下马高声禀告道:“报庄主,我大军两百步外一批骑兵,他们分作两批,是官是匪尚且不明。”
陈诺驻马凝神听着,他脸色瞬间严肃,口中断喝道:“再探!”
“得令!”
哨探领命翻身上马,滚滚尘土而去。
陈诺一勒缰绳,右臂高举,环臂铠上甲叶铮铮,他高声喝道:“全军停止前进!急吹号笛三声!”
中军部金鼓声顿停,号笛手手举号笛对着天空猛吹三响,声音又尖又短又急。
号笛声落,全军战兵都顿住脚步,军列传来军官们的喝令声,中军辎重队也行动起来。此行辎重队将缴获来的牛驴车二十辆,车内不但大军行进的粮食淡水,还有各类器械,尤其是盾手们的重盾,这玩意儿长途行军光靠人力可是拖拉不动的。
各部有序动作,辎重队将盾阵拉到各部盾手面前,官道根本列不开大阵,但是各军都做好战斗准备动作。
陈诺策马走出中军直接奔向前军,此时前军方向哨长吴世忠和副哨蓝田两人顶盔执甲居在阵前观望着。
看到陈诺策马过来,二人急急过来行礼参拜。
陈诺问道:“搞清楚是敌是友了吗?”
吴世忠上前答道:“报庄主,我老吴在前军看得清楚,在最前面策马是逃跑一方,后面则是追击一方。”
陈诺微微颔首,又是问道:“此番出庄剿匪,你部军心士气如何?”
吴世忠、蓝田二人信心十足,二人答道:“庄主给了我等杀敌剿匪立功的机会,弟兄们都是热血沸腾,准备大干一场!”
陈诺抬头扫视了一圈列战的前军战兵们,他们人人面色亢奋,跃跃欲试,陈诺满意点头,军心可用。
昨日乞活庄的军情商议最后由陈诺拍板决定,出庄救援所城,主动出击,伺机与贼寇决战。所城那帮子上官老爷们陈诺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些人的性命陈诺并不放在心上。
一味的被动挨打可不是陈诺做事风格,当日陈诺敢孤注一掷拉起陈家屯的三十多号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怒杀恶绅,夺其家业。现今陈诺有了更多的基业,但他不会因此畏首畏尾,要想继续安稳发展下去,就必须彻底剿灭贼寇之患。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陈诺倾尽全庄之力也要彻底打垮这股贼寇。此战乞活军除了一哨由陈大义率领留守乞活庄,其余军士全部出庄剿匪。
昨日乞活庄外野战,居在前阵的一哨承受了大部分的伤亡,由他们留守最为合适,此行乞活军是远出剿匪,乞活庄必须严密防守,定要谨防被人掏了老窝。同样一哨已在昨日立下战功,其余各部都眼红不已,派他们留守陈诺也是出于权衡考虑。
……
“殷爷快看,前面官道上看旗帜还真是官兵,就是不知道是哪部分的。”王林山策马伏倒在马背上,身后箭矢呼啸阵阵他也丝毫不惧,口中惊呼道。
殷长军策马提臀,右臂上的旁牌向背后一挡,一支飞射过来的箭矢被成功挡了下来,殷长军轻巧回身道:“管他是谁,只要是官兵我们就有救,快驱马冲过去。”
身后众家丁精神一振,或抽马鞭或提着马刺加快速度驱马向陈诺的军阵方向跑。
蓝田目力极好,他看到提醒道:“庄主,前面溃逃的那伙人已经冲了我们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了,怎么办?”
陈诺仔细看着,迎面的这伙骑兵半伏在马上躲避后方的箭矢,手上拿着空弦的弓箭却是高高挥舞着,口中大呼小叫向己方方向喊着。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友非敌……
“传令前方的哨探驱马上前,将这伙人迎过来探明情况,如果是友,允许他们在我军五十步外止步即可,若是不听进入五十步内,莫怪我军无情!”
陈诺下达命令,乞活军哨探驱马相迎,双方眨眼错马相迎,只见哨探和为首那名骑士说着什么。
很快这伙人又是驱马跑动了几十步,在乞活庄六十步外停下的脚步。
再观追击上来的那伙人,他们早在乞活军一百步外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向前追击。
陈诺凝神眺望,越观察这伙贼寇越是熟悉,看他们的衣甲,旗号,这不是昨日乞活庄外溃败的那伙马贼嘛……
陈诺越瞧越有意思,脸上带着笑意,口中呵呵道:“有点意思,冤家路窄啊……”
官道另一边,马贼们驻马惊心看着远处官道严密军列的队伍,不少人都心中打鼓,他们一眼就瞧了出来,严整的军容,鲜明的衣甲,凌然的列阵气势,正是昨日大败他们的那伙官军。
乞活军太过特殊了,这等威严的官军这伙马贼恐怕一辈子都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