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哭喊声四起,特别是随行的家眷和一些伙计们,遇到这种情况瞬间慌乱起来。唐天辰呆呆策在马上,脸上雪白一片,还是陈一皋眼疾手快将他连拉带拽拖下了马。
骑在马上目标太大,陈诺护卫亲兵们纷纷下马趴伏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诺刚趴伏在地,左侧山坡上又开了一铳,陈诺胯下的战马一声惨嘶鸣,庞大战马躯体上瞬间开了一朵血花。
战马轰然倒地,“咴咴”哀鸣着,伤口处滚滚热血流出,眼看着就活不成了,马儿通灵,它的头颅转向陈诺这边,正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主人。
陈诺看着心中一痛,这匹战马是他自十里庄缴获而来的,朝昔相伴间已经处下了感情,没想到今天稀里糊涂死在了这儿。
陈诺眼神冰寒,刚才那一铳让战场极高敏锐性的他已经察觉出敌人究竟从哪个方位打出的铳。
“冲进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左侧山坡上半人高的杂草分开,叫喊着冲出来了一群人,个个劲装打扮,或头巾短褐打着行缠,或者干脆敞胸露怀,赤着脚板,满面粗豪。
这些人都携带兵器,拿着大刀,长矛和棍棒,更有几人持着弓箭,他们前后约有三十多人,看着颇为精悍,有人满脸戾气和杀气,显然是亡命之徒,手上人命不少。
“是土匪!”陈诺一惊,跳起来高声叫道:“备战!备战!”
他急急走过路边吩咐道:“所有人躲在大车后面,依靠车体作掩护防御。”场上此刻混乱一片,众人都是无头苍蝇乱转着,陈诺随后扯过一个惊慌乱走的米店伙计,啪啪给了他两大耳刮子。
陈诺厉声吼道:“想活命的全部躲在大车,不要露头,能动弹的壮年男子全都拿起武器跟我杀贼。”
那伙计脸庞被打得高高肿起,终于被打得清醒了,依着陈诺吩咐急急躲在了大车后面,乞活军亲兵们也都喝吼着组织人,好不容易将混乱的场面弹压住了。
而另一边山坡上的土匪已经冲了下来,距离陈诺等人只有七十多步,陈诺躲在大车后面,沿着车辕往外看,眼带惊异。
依他目测,土匪们就是躲藏在一百二十步距离的山坡之上,虽然此时的火铳威力强劲,在二百步的距离就能打死人,甚至更远的距离中了铅弹都能致人死亡,但一切的前提是能够命中目标。
就拿乞活军的精良鸟铳来说,有效射程是一百步的距离,队伍内有名的神射手都不敢保证能在一百步外命中敌人,不是技艺不好,实在是鸟铳的威力精度在一百步外效率大打折扣。
毕竟滑膛枪精度太差,命中率着实太低。
而对面山坡上的火铳竟能够在一百二十的距离精确命中,尤其是头一铳差一点爆了陈诺的头颅,陈诺心下惊骇不已,看来还不真不能小瞧这个时代的火器。
陈诺对众人高声嘱咐道:“弓手自由射箭,余下所有人拿好武器,等到贼匪冲上来就贴身搏杀。”
陈一皋等护卫亲兵们都是高声答应,其余的人皆是脸色煞白,不敢作声,算上车夫和米店伙计们,青壮男子有十一人,这些人哪里经过这等阵仗,都是双脚如面条发软,四处张望,想着一会儿真防不住了找个好道逃跑。
陈诺心中叹息,不过他对这些人也不报希望,他相信就凭借着他麾下这些亲兵护卫,共计十一个人照旧不惧土匪。
“嗖!”利箭呼啸,陈诺从腰间双插弓壶中取下开元弓就朝外面冲过来的土匪射去,开元弓弓力大,箭速远不如小稍弓,但胜在威力大射程远。
陈诺连珠般猛射箭,不多时就应声倒下三个贼匪,胸膛血花浮现,而亲兵护卫中有三人也都是弓手,他们个个持着小稍弓朝外射箭,虽说箭术不如陈诺,但是射箭速度快,总会有倒霉鬼被射中。
土匪们大声吼叫着加快了脚步,与此同时他们内的弓手也开始射箭,好在陈诺等人有大车作掩护,虽说射箭人少但也不落下风。
“啊……”
一个刚刚探出车身乞活军亲兵弓手还没来得及松弦放箭,车身居然被打出了一个大洞,木屑飞溅中,一个铅弹正中他的胸口处。
他胸口腾出一股血雾,一声惨叫不敢相信地扑倒在地,看他胸口命中处被打出了一个空腔形状,内中的碎裂肺腑依稀可见,身下鲜血源源不断流出。
这亲兵挣扎惨叫着,口中呕着血水,他感到体内中铅弹碎裂膨胀不断冲撞撕裂自己的肺腑器官,这等剧痛根本不是人能够忍受的,他眼巴巴看着陈诺这边。
陈诺暗叹一声,狠下心来转箭朝他的心脏射去,强劲的箭矢穿心而过,亲兵当即毙命,临死的眼中带着满满解脱和感激。
陈诺厉声叫道:“对面有铳威力巨大,小心隐蔽。”
登时众人动作小心起来,眨眼间土匪们嚎叫着冲了上来,陈诺叫道:“盾牌顶上,结阵而战,一定不能让他们冲过车。”
亲兵们听到喝令,有二兵从马上取下盾牌持盾顶了上去,身后陈诺和陈一皋各领三人分作两翼蹑手蹑脚跟在身后,八个人形成类似箭矢阵形逼迫了上去。
余下两个弓手以车防御,张弓做后备随时支援而用。
两队相隔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瞬间冲撞了过来,最前面的一个魁梧土匪持着一根大棒就当先冲了过来,看着面前盾牌他自得狞笑起来。
他的大棒乃是重器,尖端包铁十分沉重,正是对付盾牌的有力武器,心中这样想着他借着冲锋的势头一跃而起,朝面前的一亲兵当头砸了下来。
亲兵盾牌手满脸惊骇,硬着头皮将手中盾牌高高举起,忽然他只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巨响,面前跳跃而起的大棒贼匪身前激起一道血雾,带着不可相信的神情飞了出去。
却是陈诺情急之下从腰间拔出自生手铳给了这大棒贼一铳,大棒威力强劲,要是刚才盾牌手硬接上去恐怕他的手臂就彻底残废了。
不过陈诺的手铳只是预先装填一发弹药,这一铳打出去只能退出战场重新装填,好在对面土匪就这一个钝器手,余下皆是拿着大刀长矛棍棒,对盾牌造不成巨大威胁。
随后又冲上来了四个贼匪,其中三人劈砍过来的武器尽皆被两个盾牌手挡下,趁着贼匪抽身的空档,身后陈一皋领着人瞬间闪了出来,手上长刀狠狠劈出。
一贼胸肋被陈一皋手上重剑轻飘飘划过,鲜血立刻喷洒出来,陈一皋擅长杀人,知道如何用省力的方法一击杀人毙命。余下两贼被两个亲兵一个用刀劈下头颅,一个被长刀狠狠捅入胸口处。
眨眼间杀掉三人,陈一皋等兵又闪身回到原位,躲避在盾牌之内,另一个长矛贼狡猾,他向侧翼多饶走了几步想要对盾牌后的人下手。
陈诺眼中凶光闪现,抢先一步冲了出去,那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诺贴身而上,长刀狠狠刺了下去,直透长矛体内。
长矛贼感到脑袋发晕,身体冰冷无比,他哭叫着抓住陈诺的长矛死死不放手,陈诺不理,长刀往回一抽,鲜血喷泉似泼洒在他的身上。
解决掉这四个土匪的时间仅仅用了几息的时间,随后土匪余下的人才冲了过来,不过看他们面容惊恐,显然被陈诺诸人眨眼家间杀掉他们五个老贼震慑住了。
贼匪们没有组织纪律,杀人打斗只知道好勇斗狠,冲在前头显示自己的武勇之气,相互之间根本没有配合一说。他们人多,占据着数量优势自以为赢定了,悍勇的贼人不顾身后的伙伴们赶没赶上来就当先冲了过来,不想被陈诺等人以绝对的优势瞬间绞杀。
老贼殆尽,余下的贼人不足为虑,前面盾牌遮挡,身后的护卫亲兵们根据情况适时杀出,贼人没一会儿又撂下了五六具尸体,而陈诺这方只有一个亲兵臂膀被贼匪砍了一刀。
战斗在这时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三十多个土匪已经伤亡了一半,余下土匪嚎叫奔逃,再也没有心思回身拼杀,打不过总能跑得过吧?
“追!”
陈诺一声令下,众兵不再结阵,纷纷撒开脚丫子追杀。
“嘭!”
一声巨响,亲兵们身体又是一颤,正要拔步追击的陈诺脚步一顿,脸上惊魂未定,就在刚刚他又差点挨了一铳。
他身后披风被铳出来一洞,很显然这铳又是精确瞄准着陈诺。
“吊舍,这是赤裸裸的刺杀!”
陈诺又惊又怕,心中团团怒火中烧,他赤红着脸庞嘶吼道:“全都撒开冲上山坡,一定要给老子把那个打铳的天杀贼子剁喽。”
“是!”
亲兵们纷纷低声应喝,他们从两翼进发,借助密集繁杂的草丛掩藏向山坡上摸去,悄无声息。
草木翠绿茂盛,两道身影趴伏在山坡一处杂草土堆之处,内中一个男子静静趴伏着,他穿着一身劲装绿衣,头裹着绿色头巾,一身绿色打扮与周边翠绿环境浑然一体,很难叫人察觉出来。
绿衣汉子刚刚开了一铳,将手上火铳递给旁边蹲伏的副手,又顺手接过了另一杆早已装填好的火铳,他微眯着眼,又静静瞄向山坡下面的目标。
射击动作老练沉稳,心思镇定,无一不显示着其野外丰富的伏杀经验。
旁边副手接过递过来的火铳后,他微微抬头向山坡下瞧了几眼,有些不安对绿衣汉子说道:“蔡爷,点子扎手,是不是该扯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