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的呼唤声先是靠近,又渐渐远去。上千亩茂密的棒子地里,想找到一个刻意藏起来的小女孩很难。徐永喊得嗓子冒烟,根本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韩明珠就藏在附近。
一口机井旁,曹若离大叫起来:“大永哥,好不容易有一块空地,在这儿喘口气吧!”
徐永点了点头,在棒子地里钻了半天,又热又累、又疼又痒,他也累得够呛。明珠到底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出了意外?
“大永哥,这种鬼地方一个小女孩不可能来,我们出去找吧!”曹若离忍不住建议,就差把徐永硬拉出这边该死的棒子地了。
“兄弟们,你们跟着我受苦了!你们歇会儿,我再去找找。从距离上看,这片棒子地是明珠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徐永转身就走。
曹若离一把拉住徐永:“大永哥,我的好师父,这么大的一片棒子地,找到啥时候是个头?我敢保证,明珠不可能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声尖叫从棒子地深处传来,正是韩明珠在呼救:“大永哥哥,快来救我!”。
徐永像一根弹簧,猛地从机井边蹿了出去:“明珠,我在这里,别害怕!”
徐永一头钻进棒子地里,不顾棒子叶在脸上不停划过,直奔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冲去。曹若离吓了一跳,真是见鬼!自己刚说韩明珠不可能在这里,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此时,韩明珠手里的土球扔了出去,打击的对象是一只癞蛤蟆。她蹲在这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见徐永,忽然发现这只癞蛤蟆慢悠悠爬了过来。
韩明珠毫不犹豫把土球砸了过去,受了惊吓的癞蛤蟆想逃却跑不快,韩明珠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脚蹲麻了,根本跑不动。无奈之下,再也顾不上形象,韩明珠尖叫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徐永终于赶到。他一把抱起韩明珠,不停安慰:“是不是有蛇?别怕,明珠,有我呢!”
“是一只癞蛤蟆!”韩明珠指了指竭力逃走的那只“难兄难弟”,脸上写满了害怕。
徐永轻拍韩明珠的后背:“没事,它不咬人,走吧,你一宿没回家,我们都担心死了!”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韩明珠大哭起来,徐永轻声安慰,抱着她在棒子地里穿行。为了不让棒子叶划到韩明珠,徐永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用胳膊挡住茂密的叶子。
没等徐永走到机井旁,曹若离等人跑了过来。
“大永,明珠没事吧?”有人忍不住询问。
“没事,有一只癞蛤蟆爬过来,吓了她一跳。”韩明珠的呼吸变得悠长,几分钟而已,她竟然睡着了。
“原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永哥,你等一下,我去给明珠报仇!”曹若离想好好表现一下,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要去找吓唬韩明珠的罪魁祸首算账。
“别胡闹了!谁跑得快,立刻出发去大韩村,告诉小蓉姐,就说明珠找到了!”徐永轻喝一声,拦住曹若离,让人去大韩村送信。
曹若离急忙把这个任务揽到身上,叫了两个人,穿过玉米地,走上距离最近的土路,直奔大韩村跑去。
徐永坐在机井旁,抱着睡熟的韩明珠,心情很复杂。看似开朗爱笑的小姑娘,心里到底埋藏着什么?为啥想不开要离家出走?
“这里蚊子太多,你们在前面开道,我们到路上去!”休息一阵,徐永抱着韩明珠站起来,慢慢走向田边的土路。
大韩村,韩小蓉又焦躁起来:“小静,你说明珠会不会有事?”
“绝对不会有事,小蓉姐,我有预感,好消息就要来了!”徐静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次次宽慰,一次次把好消息到来的时间向后拖。
“小静,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我不信!眼看就要中午了,小静肯定遇到了危险!该死的老天爷,你夺走我丈夫,再夺走我闺女,我跟你没完!”韩小蓉精神有点异常,指天画地的大骂起来。
村长老婆急忙打圆场:“小静,你别在意,小蓉太着急了,明珠是她唯一的亲人。”
“还有我呢!”曹德禄忍不住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顺便安慰未婚妻。
“你给我滚远点!明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韩小蓉把怒火发泄到曹德禄身上。在外面豪气冲天的曹德禄,面对悲伤到发狂的韩小蓉,一声不敢吭。
“快去把明珠给我找回来!在这里看着我有啥用?”韩小蓉怒吼一声,曹德禄乖乖走开。
没等曹德禄走出众人的视线,曹若离带着两个兄弟跑了过来。
“找到了!明珠被大永找到了!德禄大叔、小蓉姐,明珠找到了,很安全,没啥事!”曹若离扯着嗓子喊起来。
曹德禄一阵狂喜:“小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曹,不信你问他俩!”曹若离带来了好消息,一点不怕曹德禄翻脸。听曹德禄叫他小子,立刻反唇相讥,直呼起老曹来。
“小爷们儿!太谢谢你了!快走,带我去见明珠!”曹德禄咧开嘴大笑。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韩小蓉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曹德禄:“这位小兄弟,你们真的找到明珠了?”
面对韩小蓉,曹若离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小蓉姐,我是双河村曹若离,我们真的找到明珠了,她躲在棒子地里,遇到了一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尖叫起来,被大永哥哥救了!”
韩小蓉又惊又喜,没等她说话,曹德禄怒吼一声:“哪个狗曰的找死?敢欺负我的闺女?曹若离,你现在就带我去,我要把他撕碎了喂狗!”
“欺负明珠的,就是一只癞蛤蟆。老曹,你就算找到他、把他撕碎了,狗也不会吃的。”曹若离见曹德禄会错了意,竟然没大没小地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吧!”曹德禄顺手把曹若离推开,“你们两个,带我去找明珠!”
韩小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恢复了平静:“若离,你带人去把找明珠的朋友叫回来。大热天,别让他们着急。”
曹若离带了一个人,直奔大韩村南,剩下的那个人带着曹德禄去找韩明珠。
徐静长出一口气:“小蓉姐,幸好明珠没事,你刚才的样子真可怕。”
韩小蓉拢了拢头发:“小静,等你有了孩子,就理解我的心情了。走吧,我们回去准备饭菜,留大家一起吃饭。”
韩先灵也长出一口气,挥了挥手,径直走远。大韩村村名跟着村长离开,鸡苗厂的大院外,很快只剩了寥寥几人。
“大永是我家的大恩人,小静,谢谢你。”韩小蓉拉住徐静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我们以后就是亲人,我一定帮你们把鸡养好!”
站在土路上,徐永辨了辨方向,决定还是先回双河村。万一小蓉姐气急了要揍明珠,还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打定了主意,徐永抱着韩明珠,直奔双河村走去。一辆汽车带着滚滚尘土,由远及近,停在徐永身前。
“小永,快上车!我带明珠去医院!”开车来的正是文成,副驾驶上坐着张海。两人到双河村帮忙,听说韩明珠丢了,立刻赶了过来。
“文大哥,明珠没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走吧,带我们回双河村,省得小蓉姐责怪她。”徐永把韩明珠轻轻放在后座上。
“张海跟我说过韩小蓉,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闺女,她怎么舍得忍心责怪?”文成皱了皱眉,“还是应该把她送回大韩村。”
一句话惊醒了熟睡中的韩明珠,她从后座上爬起来,又一次扑到徐永怀里:“不行,我不回去!我这次出来,就是要到双河村找大永哥哥。我昨晚没回家,让妈妈着急了,如果回去,她肯定会骂我的!”
僵持了一阵,文成叹了口气:“既然明珠乐意,那就先去双河村吧!”徐永叮嘱了一声,抱着韩明珠上车。
汽车掉头开走,几个兄弟累坏了,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
二十分钟后,汽车开到徐永家门口。徐永抱着韩明珠下车,听到动静的徐国瑞、孙桂英已走出大门。
“小永,你抱着的小姑娘就是韩明珠?”孙桂英问道。
“对,她就是明珠,刚刚醒了一下,现在又睡着了。妈,您给她烧点水,等她醒了,给她洗澡换换衣服。”徐永抱着韩明珠进院。
其实韩明珠早就醒了,却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搞得这么狼狈,以后怎么和大永哥哥的爸爸妈妈相处?
感受到韩明珠呼吸的变化,徐永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明珠,跟我妈去洗澡换衣服,有很多人去找你,我要把他们叫回来!”
韩明珠乖乖下了地,跟着孙桂英走了。徐永请文成开车,把上午派出去的人,一批批找回来。
绕了几个大圈,好不容易把人都找齐。徐永邀请大家去吃饭,喊了几遍,只有单涛、石文武、石文亮跟着他回到家。
听到汽车的声音,韩明珠轻快地跑了出来,向着汽车拼命挥手。
韩明珠发梢还残留着水珠,身上穿着徐静小学时的衣服,漂亮得仿佛一个小仙子。
“哇,明珠真漂亮,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该多好?”石文武忍不住赞叹起来。
“从今天开始,明珠就是我们几个人的妹妹!”徐永把心里话说出来,心头仿佛少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顺畅起来。
“大永哥哥,快来吃饭吧!婶子做的疙瘩汤特别好吃,我吃了三碗!”韩明珠兴奋地大叫,话一出口,忽然又感觉不妥,自己一口气吃了三碗疙瘩汤,是不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