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韩小蓉终于来到双河村。一方面,她太想闺女,另一方面,她要做小鸡上山的最后准备。
韩明珠正哄着小依在鸡舍里玩,一抬头,忽然发现妈妈站在门口,怒目而视,吓得她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妈,您来了?”
“我不来你就不回家了,是不是?”韩小蓉作势要打,韩明珠急忙躲到徐静身后。
“小蓉姐,别吓唬孩子。明珠很乖的,帮彩霞姐照顾小依,还帮我们收拾桌子、洗碗。”徐静赞不绝口,韩小蓉趁势收手。
“作业都没带,今天跟我回家,不能在这里疯玩了!”韩小蓉做了决定,韩明珠自知理亏,只好乖乖听从安排。
徐永、徐静陪着韩小蓉检查鸡舍和放养小鸡的空地。转了一大圈,韩小蓉很满意,到了最后,又提出了几点要求。
第一,所有人不能再住鸡舍,从今天开始,每天要消一次毒,直到小鸡上山。
第二,鸡舍所在的这座山,不能再让外人随便靠近,干活的师傅要固定人手,先消毒再上山。
第三,加紧消灭、驱赶黄鼠狼,不能给这些小鸡杀手留下可趁之机。
……
韩小蓉提得很细致,徐永、徐静、周彩霞等人认真记录。
“不要太紧张,这里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我会跟着小鸡一起上山,然后在山上住一段时间,尽量降低小鸡的死亡率,小静、小永,给我准备一个住处。”韩小蓉见大家脸色凝重,特意补了几句话,让大家宽心。
“谢谢小蓉姐,不会耽误你和曹大哥的婚礼吧?”徐永为了缓解紧张气氛,问了一个很私人、大家又关心的问题。
“不会影响的,等小鸡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就准备在德禄家摆几桌,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当做我们的婚礼。争取九一开学前办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参加!”韩小蓉大方地说出婚礼安排,引得大家一阵赞叹。
吃过中午饭,韩小蓉带着韩明珠走了。小依哇哇大哭,招惹得韩明珠也哭哭啼啼。曹德禄的爸爸、妈妈赶来送行,心疼得直搓手。
“小蓉,孩子不愿意回去,就让她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我们负责她的衣食住行,绝对不会出问题。”曹德禄妈妈劝道。
“过几天我再带她来,这孩子前几天离家出走,一点作业都没带,该收收心了。”韩小蓉摇了摇头,不肯妥协。
曹德禄爸爸妈妈没办法,在村里小卖铺买了一大包零食,挂在韩小蓉车把上,和未来的儿媳、孙女挥手道别。
送走了韩小蓉,山上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先是搬家,人多房间少,商议之后,决徐静、周彩霞、石文亮、张龙住在山上,占两间房。剩下一间,留给韩小蓉住。
徐永抗议无效,暂时不能住在山上,只能把行李先搬回家。徐静有自己的考虑,弟弟快要开学了,渔阳二中才是他的用武之地,而这里,是属于她的战场。
单涛、石文武同样搬行李下山,山脚下,单涛忽然提议:“大永,我们住在东侧的山上吧,开完篝火晚会就睡觉,也挺好的。”
“没有房子,我们怎么住?”石文武提出不同意见。无论是房子,还是鸡舍,好歹都有顶棚,东侧的山上却什么都没有。
“我们搭个窝棚吧!”单涛满脸期待。
徐永恍然大悟,对呀,搭个庇护所,前世里,看过无数野外生存的视频,早就期待自己动手了,现在正是好机会!
说干就干,三个死党搬着行李上了东侧的山。
“小永,你不回家,跑到那座山上干啥?”徐静大声问道。
“姐姐,我们要在这里搭一个庇护所,远远地保护你们!”徐永大声回答。
两座山上,大家都在忙碌。徐静、周彩霞等人忙着给鸡舍消毒,收拾房间。徐永、单涛、石文武则忙着搭窝棚。
秦胖子对养鸡没兴趣,加入了徐永的队伍,这家伙对搭建庇护所最感兴趣,拿出藏在书包里的大哥大,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很快有人开车送来很多木头、木板、防水布和石棉瓦。
这还是搭窝棚吗?徐永很感慨,有了秦胖子,让他们的计划少了很多乐趣。可是人家出钱出力,一番好意,徐永也不好责怪,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了秦胖子。
钱多好办事,三天之后,一排五间简易住房在东侧山上立了起来。徐永四人都有了住处,还剩了一间,留作客房。
在这期间,徐永给贾欣婷回了信,和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邀请她有时间来做客。看着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把信从大队部取走,徐永有点期待贾欣婷来,也有点担心她来,心情复杂。
曹若曦来了一趟,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一间房据为己有,还煞有介事地装了一把锁。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小鸡就要上山,大家充满了期待。带着六千只小鸡走十几里路,到底会损失多少,谁心里也没底。
新的一天如期而至,天公作美,天上有朵朵云彩,削弱了阳光的威力。徐永一大早就赶到了大韩村,离着老远就看到曹德禄带领几十个兄弟,如临大敌,紧紧护住韩小蓉的鸡苗厂。
一辆农用车停在鸡苗厂门外,车上已经被消毒了好几次。韩小蓉指挥着十几个婶子、大姐,把装入铁笼的小鸡手递手运上农用车。
动作轻柔而迅速,六千只小鸡被分装在三百个铁笼里,半个小时内,从鸡苗厂转移到农用车里。小鸡挤成一团,发出惊恐的叫声。
韩小蓉眉头紧锁,快步上了农用车的驾驶室:“走吧,师傅,一定要平稳,尽量快一点!德禄,你带人把我请的人送过去,还有小鸡的饲料,要快,小鸡一到,立刻上山!”
曹德禄早就做好了准备,留下两个兄弟看鸡苗厂,剩下的人全部上了运饲料的农用车。一阵黑烟之后,农用车疾驰而去。
徐永带着韩明珠,背了两个大书包,上了张海的汽车:“张老师,咱们也走吧,回去跟我姐做好准备,迎接小鸡上山!”
双河村西的土路上,单涛、石文武带着几个人,负责盯着几个路口,随时准备拦住挡路的牛车、马车,给即将到来的农用车让路。
从山脚到半山腰,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身穿崭新工作服的人,严阵以待,准备运送小鸡上山。这些人都是八爷曹玉方找来的,他们曾经失败过,现在却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徐静站在山脚下,周彩霞站在鸡舍旁,两人一遍又一遍检查,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通往双河村的土路旁,茂密的棒子地里,韩宝池正在低声说话:“各位兄弟,只要拖住运送小鸡的车半小时,那些小鸡就会被闷死热死!不让我过好日子,谁也别想好!”
“老韩,你想过没有,如果让徐永、曹德禄损失惨重,他们发了狠,我们只有逃命的份儿!”一个年轻小伙子眉头紧锁,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都是俩胳膊俩腿一个脑袋,有啥好怕的?你们不是大韩村人,在路上正常骑车,跟他们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凭啥对你们喊打喊杀?”韩宝池下了血本,从外村请来几个泼皮,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徐永、韩小蓉、曹德禄致命一击。
“我听说曹德禄凶得很!徐永年纪虽小,比曹德禄更凶,曾经把姓曹的胳膊干折了!”年轻小伙脸色凝重。
“我懂了,想加钱是吧?事成之后,每个人多给十块钱!”韩宝池拍着胸脯承诺。
“不行,每个人多加二十块!”年轻小伙铺垫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而且,现在就给!一会儿万一打起来,我们四散奔逃,根本没时间跟你要钱!”
真特码的泄气!你们名声在外,就不能跟曹德禄、徐永大干一场?韩宝池有心一拍两散,想到自己花出去的钱,和自己受过的侮辱讽刺,立刻又改了主意。
“好!我现在就给你们钱,不过,拿了钱你们得把事办好!”韩宝池立刻掏钱,三分钟之内,又花出去二百块。
十个年轻人跑到路边,等着运送小鸡的农用车过来,他们叼着烟,推着自行车,准备随时挡路纠缠。
没等到农用车,先等来了张海的汽车。和这群年轻人擦身而过,徐永忽然大叫一声:“张老师,停车,这些人有古怪!”
张海继续向前开了一百米,停下车,把车门锁好。
“明珠,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躺在后座上,不要让那些坏人发现!”徐永轻声叮嘱。
韩明珠很乖巧,立刻躺下:“大永哥哥,你们去吧,把那些坏蛋打跑!”
徐永在前、张海紧跟在后面,两人猛跑过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面对五倍于自己、不怀好意的对方,徐永毫无畏惧地喝问起来。
“你管得着吗?”领头的年轻小伙根本没把对面的半大小子放在眼里。
“我是徐永,我猜你们听说过我!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别无选择,不死不休!”徐永眼睛瞪起来,目光犀利无比。
“扯淡!你威胁谁?我们好端端地走路,管你是徐永、曹永!”领头的年轻小伙冷笑一声,依然没把徐永当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随你们吧!”徐永转过头,向张海打了个眼色。
年轻小伙猖狂地笑起来:“滚远点,这里可不是双河村!”
几句话已经充分暴露了年轻小伙的意图,徐永不再客气,立刻回头,闪电般向前跨了几步,飞起一脚,把年轻小伙踹倒在地。
张海同时向前冲,挡在徐永身前。没等年轻小伙的同伴冲过来,徐永再次悍然出手,三拳两脚,打得对手爬不起来。
徐永一只脚踩在年轻小伙胸口,冷哼一声:“小子,想挣钱到双河村找我,我保你有口饭吃!别搞那些损人不利己的把戏!”
年轻小伙有心反驳,身上的大脚再次发力,把他的声音硬生生压了回去。
“想打我奉陪到底,你要想清楚,曹德禄就是被我们打服了,才交下的朋友!”徐永的威胁直接有效,年轻小伙自知比不过曹德禄,仅存的勇气立刻崩散。
“我服了,韩宝池在地里!”年轻小伙拼命吼了一嗓子。
“算你识相!”徐永抬起脚,向路旁的棒子地看过去。
韩宝池吓得腿软,转身就跑,一边逃一边大叫:“徐永,他们不是我找的,你别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