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飞快下山,看到了妈妈满是愁容的脸。
“妈,出啥事了?”
“你贾叔被学校开除了!肯定是那个该死的张连旺捣鬼!”
“什么?贾叔在甲峪小学干了几十年,说开除就开除了?”徐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贾叔曾经跟他说过,想在甲峪小学干一辈子,这样的打击,猝不及防又残酷无比,不知道贾叔能不能扛得住!
母子二人急匆匆赶回家,徐永冲进大门,一眼看到,贾叔正和爸爸在凉棚下喝茶,神态轻松,像个没事人一样。
“贾叔,是我们连累了您,对不起。”徐永上来就道歉,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懊恼。
“没啥大不了的。这两天我想开了,以后种种地、养养花,踏踏实实过日子,挺好的。”贾林微微一笑。
“不行,不能就这样被他们赶走!贾叔,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张连旺捣的鬼?”徐永追问起来,更加气愤。
“我也不知道,无所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知道贾林经历了什么,几天没见,就从斗士变成了隐士。
徐永觉得贾林似乎有苦衷,便岔开了话题:“贾婶和欣婷呢?”
“她们在做饭,你爱吃的烙饼。”贾林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我去看看。”徐永快步向厨房走去。
贾婶正在和面,贾欣婷在一旁洗菜,两人脸色不佳,厨房里一片沉闷。
“贾婶、欣婷,我回来了,你们歇会儿,我和我妈做饭吧。”徐永热情地打招呼。
“你会做啥饭?”贾欣婷小声低估,摆明了对徐永有意见。
贾婶勉强笑了笑:“小永,不用你动手了,我们不累。”从甲峪村骑车到双河村,怎么可能不累?徐永心里不好受,站在厨房门口,进退两难。
脚步声响,孙桂英走了过来,开口打破了尴尬气氛:“小永,我和你贾婶做饭,你带欣婷出去走走。”
不等贾欣婷说话,徐永拉起她就走。贾欣婷扫了一眼,见妈妈没有反对,跟着徐永离开厨房,走出院子。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走在村边的土路上,徐永忍不住问道。
“甲峪小学新换了个校长,姓朱,据说和那个打你的朱哥是本家。他刚刚上任,就约谈我爸,说他看守不严,造成学校里发生恶性事件。用这个理由,开除了我爸。”贾欣婷很生气,恨死了那个新来的朱校长。
“那个猪头背后,是不是张连旺在支持他?”徐永毫不客气地给朱校长起了个外号。
“多半是,我妈想去找他理论,被我爸拦下了。我知道他寒心了,永远不会再去给甲峪小学看大门了!”贾欣婷语气变得低沉,为爸爸不能如愿干到退休而沮丧。
徐永深吸一口气:“欣婷,你别担心,我会让那个猪头和贾叔一样回心转意的。我要让那个猪头把贾叔请回去,然后,贾叔一直干到退休。”
“我不信,我爸表面上看起来随和,其实骨子里很倔,他做的绝顶,八匹马也拉不回!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贾欣婷摇了摇头,语气更加凝重。
事情没有办成,多说无益。徐永沉默一阵,继续问道:“欣婷,贾叔有什么打算?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们?”
“他想和你们一样,在甲峪包山,不是养鸡,而是培育果树,办乡村旅游。”提起爸爸的计划,贾欣婷变得振奋起来。
“太好了!贾叔真是条汉子,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徐永挑起大指。
“哪有那么快?我爸现在只是想法,还有很多顾虑。我妈想支持他,却怕风险太大,血本无归。这不,我们一家三口,就来这里取经了。”贾欣婷望了望远处的山,幽幽说道。
“欢迎!我们的小鸡刚上山没几天,最近一直在想办法防黄鼠狼。贾叔来了,我就彻底放心了!”在山上散散心,然后开始未来的计划,对贾叔、贾婶和贾欣婷来说,都是个缓冲。
“我爸带火枪来了,双河村的黄鼠狼要倒霉了!他的一腔怒火,都会发泄到那些畜生身上!”贾欣婷眼睛里放光,对爸爸的崇拜显露无遗。
不能让贾叔白吃这个亏!如果不是为了帮爸爸平反、帮自己出头,贾叔也不至于被张连旺设计开除!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那就由我去找那个猪头算账!徐永暗下决心,不知不觉间,拳头攥得死死的。
感受到徐永的怒火,贾欣婷伸出手,轻拍他的手背:“徐永,别多想了,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别多管。上次很危险,我不想你再遇到那么可怕的局面。”
徐永不置可否,继续向前走,越来越快。贾欣婷没办法,只好紧紧跟着他,沿着乡间的土路快步向前。
凉棚下,徐国瑞以茶代酒,敬了贾林一杯:“老贾,是我连累了你,你如果不嫌弃,就留下来帮小静养**。小永要开学了,我也要去教课了,每个男人主持大局,小静的养鸡事业我始终不放心。”
“帮几天忙可以,让我长期留在这里,肯定不行!我有我的计划,国瑞,你还记得甲峪小学后面的那座山吗?我想把它包下来,在上面种改良后的苹果、梨、栗子、核桃。等树挂果了,再把乡村旅游搞起来。我听广播上说了,大力发展经济,鼓励农民创业。”
“你呀你呀,以前农民创业让多少人赔钱?你还敢去冒险?话说回来,就是包山,干嘛选在甲峪小学后面?你难道还被伤害得不够?”徐国瑞性格偏向保守,很不理解贾林的想法。
“在甲峪小学后面包山,我一抬头就能看到曾经工作多年的地方。国瑞,我要一直守护我们的学校,不管是看大门,还是站在学校后面。”贾林忽然动了情,目光有些凝滞。
徐永一路疾行,很快回到“庇护所”前。贾欣婷走了一身汗,大口喘着气。
“徐永!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叫都叫不住!”
“我有事要请教张老师。”徐永轻呼一声,“张老师,你还在吗?”
“张老师他们去割草开山了,咦?欣婷,你来了!”曹若曦从自己占的房间里探出头,一眼看到贾欣婷,高兴地扑了过来。
两个好朋友见面,曹若曦格外亲热,拉着贾欣婷进了屋。加上韩明珠,两大一小三个女孩儿,说起了悄悄话。
徐永绕到这座山的东侧,找到了正在挥舞镰刀割草的张海。
“张老师,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徐永来到张海旁边,郑重其事地说话。
“是不是贾林出了什么事?我听文成说,甲峪小学换校长了。一直忙忙碌碌,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张海竟然知道甲峪小学换校长的事。
“跟新换上去的校长熟吗?”
“不熟,听说姓朱,也是从石关镇提拔起来的人。”张海对这些事根本不关心,如果不是开车救过徐永,他都不知道甲峪村在哪里,“不过,文成肯定熟,他最喜欢打听那些事!”
“贾叔被那个猪头开除了,我要尽快掌握那家伙的底细,看看怎么给贾叔出气!”徐永表情有点狰狞,腮边的肌肉微微颤动。
“不要胡闹!这件事,我会和文成去商量的,你老老实实留在山上,帮你姐把鸡养好!好好练球、好好复习,准备开学进入渔阳二中!”张海发出了警告。
“张老师,我徐永不惹事,也不怕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扯淡!你还不到十五岁,拿什么和那些人争?你要做的是好好学习,剩下的事,交给我和文成!”张海扔下镰刀,向“庇护所”走去。
很快,张海拿着一个大哥大回来了。徐永凑过去,两人一起给文成打电话。
“张海,不在双河村好好追求徐静,给我打电话干啥?是不是要向我问计,让我好好教你几招?”文成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找你有正事!甲峪小学的贾林大哥被新换上去的校长开除了,你知不知道?”张海有点尴尬,急忙直奔主题。
“啊?贾林大哥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说开除就开除了?那个姓朱的疯了吧?”文成瞬间愤怒起来,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真的开除了,贾林大哥一家三口来双河村散心了。你打听打听,那个姓朱的什么来头,住在哪里?我要找他谈谈!”张海同样很愤怒,他为贾林的遭遇感到不公。
“不是你要谈,是小永要去谈吧?小永,你给我听着,这件事由我去办,你别想掺和!”文成猜出了徐永在张海身旁,提出了严正的警告。
徐永转身就走,很快没了踪影。张海和文成低声谈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山脚下,徐永找到了正在溜达的秦胖子。
“老秦,有件事请你帮忙。”既然文大哥、张老师不让自己去找姓朱的麻烦,只好来求能量巨大的秦东升。
秦胖子有点意外:“大永,你这么客气干啥?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得到,绝对没问题!”
“帮我打听一下,甲峪小学新换的朱校长是什么来头,和张连旺有什么关系!”徐永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这就去办,大永,张连旺和你之间的事,我听说过,那个姓朱的也惹到你了?”秦胖子看似大大咧咧,却一点都不傻,打听人之前,先问清楚和徐永的恩怨。
“他开除了贾叔,就是教我们捉黄鼠狼的那位叔叔。”提到这件事,徐永依然愤怒。
“不长眼的东西,敢惹我们的叔叔?大永,你等着,我这就回城去查,那个,能不能请贾叔教教我怎么布置陷阱?石文亮那家伙老师跟我显摆,我气不过,早就想学……”
“办妥了这件事,我请贾叔手把手教你!”徐永直接承诺,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好嘞!你瞧好吧!”秦胖子转身就往山上跑,在他那间“庇护所”里,有一个大哥大,上面有很多人的号码,可以随时联系。
徐永一个人站在山脚下,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边的太阳,忽然冷笑一声:“姓朱的,你给我等着!我徐永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