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抓鱼！”大叫声此起彼伏。

    “救……我！”最先冲进池塘的人终于冒出了头，双手拍水，不断挣扎，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始终站不起来。

    一道人影猛冲过来，毫不犹豫跳下水，直奔呼救的溺水者游去。

    “大永，你等等我……”岸上传来秦胖子焦急的声音。早早吃过晚饭，徐永带着秦胖子出门跑步，他始终不放心池塘那边的情况，径直跑了过来。

    离着老远，徐永就听到了池塘边的喧闹声，这么晚了还有人游泳？不对！山里没有那么热，入夜之后，甚至有点凉，这些人不是在游泳！

    再跑近一些，徐永听清楚了，这些人是在抓鱼。池塘的水很浅，能有什么大鱼，值得摸黑去抓？正在纳闷，喧闹中有呼救声传来，徐永暗叫不好，猛冲过去救人。

    池塘的水里还有阳光的温度，徐永衣服都没脱，就跃入了水中。幸好是夏天，只穿半袖短裤，衣服没有给徐永带来太大阻力。

    没等秦胖子下水，徐永已经游到了溺水者附近：“老秦，不要下水，快点喊人！”

    溺水者发现了徐永，手脚乱刨，拼命挣扎。这种情况很危险，一不小心，徐永就会被溺水者缠住！这里的水没过胸口，一旦被缠住，倒在池塘里，后果不堪设想。

    徐永绕着溺水者移动，看准机会，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溺水者早已疲惫不堪，挨了徐永一拳，立刻晕了。徐永顺势抓住他一只手，拼命向岸上拖。

    一旁的傻子们还在呼喊着抓鱼，在他们心里，抓鱼换冰棍，比什么都重要。

    “救命啊~~~”秦胖子嚎叫起来，惊碎了山村的宁静。有遛弯的人听到，冲过来救人。

    溺水者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徐永费了半天劲，只能勉强让他的头露出水面，死活拖不动。几个村民脱衣服下水，帮着徐永救人，五分钟后，终于把溺水者拖上了岸。

    这么一会儿功夫，溺水者已经没了呼吸。徐永没有经过训练，只好回忆着前世里看过的急救动作，按压溺水者的胸口，为他做心肺复苏，结果……没啥用处。

    “大永，应该让他把水吐出来！”秦胖子建议道。

    徐永让秦胖子把溺水者脸朝下抱起来，自己不断拍打溺水者的后背，“哇”的一声，溺水者喷出一口水，恢复了呼吸。

    徐永继续拍打溺水者后背，溺水者又吐出几口水，开始嚷嚷起来：“鱼……鱼！”

    “天黑危险，把他们都叫上来，不许抓鱼！”徐永吼了一嗓子。

    秦胖子把溺水者扔到地上，冲着池塘里的人大喊：“都给我上来！没看这人差点淹死！”

    喊得嗓子生疼，池塘里的人无动于衷。秦胖子怒了：“给我滚上了，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抓……鱼，换冰棍儿！”有人在池塘里大喊。

    有人眼尖，发现了异常：“别喊了，那些人都是三里五村的傻子，不知道为啥凑在一起跑，咱们村抓鱼来了！”

    徐永拍了拍地上的溺水者：“你们为啥到这里抓鱼？谁给你们换冰棍儿？”

    “就是抓鱼……，有人给换冰棍儿。”溺水者声音虚弱，颠三倒四说了几句，徐永听明白了，有人使坏，用冰棍儿做诱饵，让这些傻子来抓鱼。

    肯定是张连旺，拿人命给别人找麻烦，禽兽不如！这次我饶不了你！

    “都给我上来，每人两根冰棍儿，现在就给你们去买！”徐永扯着嗓子大叫。

    地上的傻子一骨碌站起来：“我要吃冰棍儿！”

    “我给你买，来晚了就没了！”徐永哭笑不得，有心揍眼前的溺水者一顿，又觉得他其实很可怜。

    池塘里的人争先恐后上岸，围拢在徐永身旁，吵得他脑仁疼。

    “老秦，你在这里看着点，我带他们去小卖部。”徐永一边走，一边套那些人的话，废了半天劲儿，毫无收获。张连旺找的人很谨慎，消息传出去了，却没有露出马脚。

    徐永说到做到，每人发了两根冰棍儿，并且告诉他们，只要守在池塘边，不让人下去抓鱼，每天给一根冰棍儿。

    “那些孩子……厉害，不听话，赶……我们走，不让我们抓鱼！”溺水者跟徐永很亲近，诉起苦来。

    这是个问题，没人会听这些傻子的话。

    “发现有人下水，就来找我，我住在这里！”徐永带着一群人来到贾林家门外。

    一群人拍手叫好，拿着冰棍儿各自回家。徐永转身进门，把刚刚遇到的情况告诉了贾叔。

    “该死的东西，这不是害人吗？”贾林满脸愤怒，“走，我们去找张连旺算账！”

    “天这么黑了，去哪找张连旺？再说了，没有证据，他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徐永摇了摇头，冒冒失失地找上门，没有用处不说，还会惊动张连旺。

    张连旺的家不止一个，黑灯瞎火的确实没地方去找他。贾林很愤怒，一把火枪拿起来又放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我现在才知道，干点事真难！”

    徐永点了点头：“放心吧，贾叔，用这种丧尽天良的办法，说明张连旺黔驴技穷，陷入疯狂，即将走向灭亡了！”

    贾欣婷在房间里，听到了爸爸和徐永的话，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论学习，自己说什么也不肯认输，如果论办事能力，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徐永。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咋长的？为啥能有这么多主意？

    不行，我不能认输，在学习上，我一定要扳回一局！贾欣婷下定决心，心思又沉浸到眼前的课本上。

    徐永拿着镰刀、贾林拿着火枪，两人并肩向前，直奔池塘走去。远远听到秦胖子的声音：“兄弟们，加把劲儿，一人扶着，一人拿石头砸，把这些木头都钉在地上！”

    石头砸木头的声音随即传来，明显有不少人在行动。徐永和贾林对视一眼，秦胖子难道又从渔阳县城叫人了？

    走到池塘边才发现，秦胖子点了一堆火。昏黄的火光下，几个拿了冰棍儿的人，两人一组，正在卖力地砸木头。

    “大永、贾叔，你们来了。这几个兄弟特别仗义，觉都不睡跑过来帮忙，你们看看，这些木头砸得多好！”秦胖子一边说，一边挑起大拇指。

    砸木头的人嚷嚷起来：“我们干得好……干得好！”

    徐永凑过去，只见一根根木头钉在池塘边，距离均匀，高矮相当，这活儿干得确实不错！

    “兄弟们辛苦了！谢谢你们！”徐永连连道谢，心里涌起一个念头。这些人并不是一无是处，张连旺能用，自己也能用。区别在于，张连旺他们的命害人，而自己这边，会给他们找些力所能及的事做，让他们有一条出路活下去。

    “贾叔，这些兄弟们很能干，留下来吧，让他们帮咱们干活。兄弟们，跟我们干活儿，有饭吃，有钱拿，你们愿意不愿意？”徐永大声征求意见，结果是……没得到啥反馈。

    秦胖子笑了起来：“兄弟们，跟我干！每天有冰棍儿吃，你们愿意不愿意！”

    反响热烈，愿意声此起彼伏，徐永摇了摇头，到底还是缺根弦，用起来要多注意才行。

    “明天带你们爸爸、妈妈来这里！”徐永喊了一嗓子，把镰刀放在一旁，跟秦胖子一起，往地上钉木头。

    这些木头上可以挂提示牌，也可以作为支撑点扎篱笆，又能让那些傻兄弟有事做，一举三得，亏秦胖子想得出来！

    一直干到夜里十点，众人才各自散去，回去的路上，贾林连声称赞：“小永、老秦，你们的办法很好，我举双手赞同。那些孩子很可怜，能让他们有口饭吃，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

    三人商量了一路，怎么把这些人用好，谈来谈去，发现没啥好办法，只能用好吃的鼓励。

    “交给我吧，我找人从渔阳县城买一些好吃的过来，保准让那些兄弟服服帖帖！”秦胖子自告奋勇，准备大干一场。

    徐永很感慨，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家里有这样一个孩子，无疑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他们仿佛是溺水者，拼命呼救，却不一定能得到救助。贾叔为人善良正直，责任感强，长期在甲峪小学看门，对孩子有特殊的感情，由他来做这件事，简直太合适了！

    “贾叔，这件事一定要坚持做下去，遇到困难，随时找我和老秦！”徐永有点激动。

    贾林立刻感受到了徐永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找上门：“有人抓鱼！有人抓鱼！”

    徐永从炕上蹦下来，趿拉着鞋跑出去，只见昨晚的溺水者站在门外，满头大汗：“有人抓鱼！快去！”

    这也太早了吧？看着眼前的溺水者，徐永皱了皱眉：“谁这么早去抓鱼了？”

    “一个男的……”这话等于没说，徐永不再追问，回院里拿了一把镰刀，直奔池塘跑去。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池塘边溜达，嘴里低声嘟囔：“听说有不少傻子来这里抓鱼，咋就没淹死一个呢？那边催得很急，总不能弄死了再扔进去吧？”

    中年男人话里带着疯狂，失望之下，狠狠踢昨晚钉在地上的木头。一脚、两脚，终于踢倒一根，中年男人长出一口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正要转身离开，忽听一声大喊。

    “站住！你是干啥的？踢坏了我们的木头，你得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