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朱新茂见到了徐永。

    “汤宇辰那边，我会去交流，周日的签约还是由我负责。”朱新茂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后面的安排。

    “朱总，我最近学习压力很大，还要参加篮球赛，没怎么关注这件事。我已经牵过了线，您和张德柱村长直接谈就行。”徐永面露难色。

    “大永，你别误会，汤宇辰代表的是燕京农业，有他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聚源果汁还是我说了算，甲峪村矿泉水项目我很看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朱新茂说得很严肃。

    “那就预祝您周日签约成功，朱总，您要防着点张德柱，他原来是杀猪的，既凶狠又狡猾，很难搞。”叮嘱完这句话，徐永推说有事，迅速离开。

    朱新茂叹了口气，想走又不甘心，考虑再三，直接拨通了罗东岭的办公室电话。

    足足响了五声，电话终于被接通：“哪位？”

    “老罗，是我，难得我来一次渔阳县，总该请我吃顿饭吧？”朱新茂化身讨饭的人，直接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三环啤酒厂职工食堂，便宜又好吃，来吧，我请你吃大包子，白菜肉馅，特别香！”罗东岭认真地回答。

    “就请我吃包子？你也太抠了吧！我要吃水库鱼，新鲜打捞上来那种，没有的话，我就赖在你办公室不走了！”朱新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老朱，有话直说吧，水库里的鱼多得是，可惜我没时间。”罗东岭不再打哈哈。

    “矿泉水的事，你怎么看？”朱新茂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还在犹豫，本来很不看好，奈何徐永那小子太能说，把我说得有点心动。”罗东岭用极为坦诚的语气说道，“我的宝贝闺女是他班主任，没办法，关系在那摆着呢。”

    “甲峪村的矿泉水厂是我的，之前已经谈好了，老罗，希望你高抬贵手。”朱新茂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可置疑的坚决。

    “想不让我插手也容易，聚源果汁做我们的经销商。”罗东岭提出了条件。

    “不行，燕京农业旗下有啤酒企业，而且比你们大得多，我不可能当你们的经销商。”朱新茂说的是实话，在徐永回到1993年之前，燕京地区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啤酒，正是燕京农业旗下那家企业生产的，而三环啤酒，早就变成了回忆。

    “那就没得谈了。老朱，实话实话，看你这么在意，我下定决心要争一争！”罗东岭说得斩钉截铁，就此结束了两人的电话，

    “走，去甲峪村！”放下电话，朱新茂饭也顾不上吃，直接指挥司机一路向北。

    甲峪村大队部，张德柱刚刚放下电话，把朱新茂拒之门外？徐永到底要干什么？哪有把财神爷往外推的道理？

    “电话费还没给呢！”山河农贸一楼大厅里，杨渊凶巴巴地说。

    “杨教官，我还是个学生，你真忍心收我的钱？”徐永看了看杨渊手里的大哥大，不得不说，杨家还挺有钱的，就是不知道来路正不正。

    “你什么表情？这是我姥爷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去打听打听，柳家是干什么的！”杨渊满脸不爽，说出了手机的来历。

    杨渊的妈妈竟是柳家人，难怪能用得起这么好的大哥大。和宁家一样，柳家也是渔阳县着名的大家族，据说生意做到了华夏十几个省。

    “我懂了，你开拓的那些大客户，就是柳家的企业，对不对？”徐永恍然大悟，“有这样的背景，何必到我们这座小庙来？”

    “我愿意！电话费赶紧交一下，我只是个打工的，不可能给老板免单！”杨渊把手伸到徐永面前，手不算太大，手心有薄薄的茧子，一看就力量十足。

    徐永掏出两块钱，拍到杨渊手里：“真是越有钱越小气，给你，不用找了！”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时，杨渊脸色微微变化，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徐永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急忙后撤三步：“杨教官，去吃饭吧，渔阳宾馆食堂，我请客。”

    晚饭之后，没等徐永练完散打，楼下来了客人，正是白天见过的罗师爷。徐永穿好衣服下楼，恭恭敬敬地问好。

    “罗师爷，晚上好，您怎么找到这里？有事说一声，我去啤酒厂拜访您。”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帮了你，怎么报答我？”罗东岭挥了挥手。

    “我以后听罗老师的话，替您照顾好她。”徐永开了句玩笑。

    “扯淡！听说你们在顺平县生意做得不错，当三环啤酒的经销商吧，替我占领聚源果汁的老巢！”罗东岭说得很严肃。

    “我们是卖鸡蛋的……”徐永小声说。

    “卖啥不是卖？你是觉得三环啤酒不好？”罗东岭瞪起了眼。

    “三环啤酒很棒，不过，这个事情要跟我姐谈。”徐永把之前罗东岭说过的话搬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山河农贸的真正当家人？别废话了，当不当我们的经销商，现在就答复我！”罗东岭拿出了长辈的做派。

    徐永苦笑一声：“那好吧，山河农贸就做三环啤酒的经销商，专供渔阳县之外的市场。不过，丑话说前面，我们不交押金、不压货、账期不超过一个月，而且不负责售后。”

    “这些都依你，我特意打听过那个林东，真是个好销售，有他在，你们赔不了钱！”罗东岭提前做过调查，了解山河农贸的优势，对开拓顺平县市场充满信心。

    “那就一言为定，走吧，罗师爷，现在出发去双河村，跟我姐把事情定下来。”徐永觉得这是个机会，也希望尽快促成此事。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入甲峪村大队部，朱新茂打过电话，张德柱在等着他。

    “朱总，欢迎您来甲峪村，屋里请！”张德柱没有拒绝朱新茂，反而热情地把他请进门。

    “张村长，这么晚来打扰你，不好意思啊。我这次来，是为了矿泉水厂的事。”朱新茂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朱总，汤总说，矿泉水厂的事他说了算……”张德柱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聚源果汁是我朱某人的天下，姓汤的算什么东西？”朱新茂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就好，朱总，坐下慢慢谈。”张德柱倒了两杯茶，又掏出烟，递到朱新茂面前。

    “周日我来和你们签约，条件不变。”朱新茂紧盯张德柱，等着这位村长表态。

    “朱总，这件事有点麻烦，昨天渔阳县城打来电话，说三环啤酒厂也要跟我们谈。有几个村干部动了心，我正在想办法说服他们。”张德柱叹了口气。

    “张村长，不用为难，如果三环啤酒厂想做，就交给他们做，我聚源果汁退出！”朱新茂很硬气，站起来就要走。

    张德柱一把拉住朱新茂：“不可能，我们绝不会跟三环啤酒厂合作，您等等我的消息，说服那几个目光短浅的家伙后，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张德柱说得越客气，朱新茂心里越生气，特码的，我饿着肚子大老远来到甲峪村，就是听你说场面话的？

    “选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请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是谁瞧不起我朱新茂！”朱总大喝一声，司机听到动静，猛冲进门。

    张德柱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朱总，您是信不过我？不如这个村长您来当。”

    一句话顶得朱新茂够呛，他挥了挥手，让司机出去：“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问张村长，到底能不能合作。”

    “朱总，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能不能合作，您根本不用来甲峪村问我，在渔阳县城直接跟……罗总商量就行。”张德柱向南指了指。

    朱新茂心里清楚，这件事跟罗东岭说也没用，根子就在徐永身上。话已说明，朱新茂再急也没用，灌下两碗茶水，扯了几句没用的话，告辞离去。

    飞驰的汽车上，朱新茂拨通了罗东岭的大哥大号码，对面有点嘈杂，似乎很多人在说话。

    “这么晚了还在应酬？老罗，你真是越来越敬业了。”朱新茂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哈哈哈，老朱，我没在应酬，而是在双河村签约。山河农贸与我们合作，在渔阳县以外销售三环啤酒。刚签完字，你要不要过来见证一下？”罗东岭笑得很爽朗。

    “山河农贸不是卖鸡蛋的吗？怎么又卖起啤酒来了？”朱新茂吃了一惊。

    “老朱，你这话说得没道理，人家是农贸公司，能卖的东西多了！刚才我们还商量，用徐永未来老丈人种出的果子，做纯天然无添加果汁，保证大受欢迎！”罗东岭反驳之后，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

    “老罗，做果汁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在双河村等我，咱们见面谈！”朱新茂立刻上了火，徐永加罗东岭，说不定真能搞成事。

    “不行，徐永是学生，明天还要上课，他要早点睡觉。咱们周日在甲峪村谈吧。”说完，罗东岭直接挂断电话，朱新茂再拨过去时，已经关机。

    “我去你码的，大不了老子不做！”朱新茂把大哥大摔在一边，大吼起来。

    双河村东山脚下，徐静送罗东岭离开，徐永留了下来。

    “咱们真的能卖啤酒吗？”徐静心里有点没底。

    徐永毫不犹豫地回答：“放心吧，姐，我们不光能卖，还能把三环啤酒厂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