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少陵虎躯晃了晃,喷出一口血,瘫软在地。
“华少陵!你心中还是有我的!”申屠樱感慨万千,热泪盈眶,她一直相信华少陵冷漠对待自己是有苦衷的,如今看来的确如此,自己的坚持是对的,身上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了。
“樱子,是我无能,没处理好,才让事情发生到这般无可挽回的地步。”华少陵抬眸看着她,倔强又坚持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她和林汐泽之间的情意,比生死与共的肝胆相照更刻骨铭心,比朝夕相对的惺惺相惜更源远流长。
“华少陵,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悔!”申屠樱热泪盈眶,双手慢慢覆在小腹,“我知道你心中有我,足矣!”
这时一队士兵鱼贯而入,为首的是华少陵的副将。
“华将军重伤,微臣等特奉王命送将军回府。”华副将沉声道:“罪民申屠樱,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打入靡凇囚。”
“是!”
华少陵回到将军府,母亲已经自缢谢罪。
他万籁俱灰,面对家主质疑和指责,始终一语不发。
默默接受了家主的惩罚,如今支持他的唯一信念只有申屠樱,自己必须活着,才能想办法救出申屠樱。
允峥方面削了华少陵的军权,将其禁足将军府中。对外声称华少陵重伤,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把禁卫军暂时交由居城守调配,神屠边境安防重任暂时由各地驻军将领负责。
允峥的做法无疑引起朝中骚动,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安排。就算是老君主仙游,允峥体弱无力朝政时,军权也一直在华家手中。
佟之琯此前拉拢华家始终不得,这次绝好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打压衷心,力推心腹,安插人手。
由于允峥支持者虽然对之前执意要纳林汐泽为妃的行为不满,后来不了了之,所以政局还是牢牢握在他手中。
允峥想当初想尽一切办法还是阻止不了林汐泽离开,如今百般折磨申屠樱只是为了引林汐泽重回神屠。
但从玄灵探子处得到的消息,玄灵王封锁了神屠的一切消息,林汐泽压根不知道申屠樱身上发生的一切,而且即将大婚,震怒不已。
他早已不是原来单纯温顺的孱弱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起,被权势和占有欲蒙蔽了双眼,身为神屠的君王,因痛失挚爱而变得狠手辣。
整个泾晖城的人子民在他非常手段下很快将这两人遗忘,不再有人提起,仿佛这两个神奇的女子从未在泾晖城出现过一般。
申屠樱在靡凇囚中几番性命垂危,被申屠鲲救醒之后,允峥告诉她,林汐泽去到玄灵,摇身一变成了玄灵王妃,受子民敬仰,自己用神屠姽花迷心术传信,依旧无动于衷,俨然早已忘了申屠樱这个朋友。
听到这里,申屠樱反而释怀微笑,这正是她想看到的。
申屠樱的固执让允峥更是暴跳如雷。
虽然政事上有一众拥护自己的势力,神屠周边安危有神屠族族长申屠鲲和各地守军镇守,但允峥心中苦闷没有可以倾诉之人。
适逢玄灵突然出兵,让允峥措手不及,只能把华少陵放出来,万军归心。
因玄紫大陆上天生异象,导致神屠很多地方发生自然灾害,又因万殇谷结界动荡,很多妖兽冲出结界,为害作乱,再加上边境有异,让允峥焦头烂额。
华少陵明白这是把申屠樱从靡凇囚解救出来的最好时机,当即谏言。
允峥似乎猜到他会如此,竟然应允了。
现在看来,允峥早就知道什么,所以自己还未到达边境,又被调往渭南城,护送一人回泾晖城,原来那人便是林汐泽。
林汐泽大腹便便地到来,反而让华少陵隐隐感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直到华家军中华副将的倒戈。
一切的一切,让华少陵心灰意冷。
“樱子…”林汐泽做噩梦了,整个破草屋内狂风四起,门窗撞得破裂坍塌,屋顶上的茅草纷纷落下。
含无深紧握她的双手,梳理着她体内乱窜的灵气。
他的小鹿已经强大得可以和自己比肩,很欣慰她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一旦像刚才那样情绪失控,灵气不稳,很容易走火入魔,损伤身体。
“啊!”林汐泽猛地惊醒,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声音颤抖着,“我,我看见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深深,我杀人了,我杀了好多人…”
“小鹿,不关你的事,”含无深低沉的声音温柔无比,把她揽入怀中,轻抚后背安慰着,“是这里的人太虚伪,他们罪有应得,你没有错。”
“可,可是,我真杀了人,我怎么会杀了人?还杀了这么多人,我是不是变成恶魔了?”林汐泽尖叫一声缩成一团。
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真不敢想居然是自己做的,自己可是来自华夏的社会主义社会,怎么会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即使他们罪大恶极,自己也不能剥夺他们的性命。
“深深,我不要在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林汐泽心慌害怕不已,身体抖如筛子,紧紧抓着他的手。
“好,我们这就回玄灵!”含无深心疼地将她抱起来,她如同受惊的小鹿,瑟瑟发抖,把脑袋埋在他怀中。
茅草屋的门被打开,千手在台阶上疗伤,见他们出来,立即支撑着身体,“公子,小姐。”
承墨抱着悠旎俯首,“王,王妃。”
“玄灵王妃!”华少陵居然还跪在外面。
林汐泽慢慢抬头,让含无深把她放下来,牢牢抓着他才能站稳,“华少陵,你还没走?”
“罪人华少陵知道罪劣深重,不敢有其他奢望,只希望玄灵王妃好好照顾悠旎。”
此时的华少陵早已不是那个风光肆意的神屠大将军了,此刻的华少陵,信仰崩塌,世界一片漆黑,彷徨无助,只有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悠旎像黑暗中的一点星光,远远的摇曳飘摇,仿佛随时都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