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我已经把院子里柴砍好了,水缸的水汲满了,清洁也打扫干净了,”远之直通通地跪下,“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我这里不需要仆人,”林汐泽没想到他这么手勤脚快,努力表现,处处迎合奉承,真正受过冷眼的孩子,得到一点甜头,生怕如镜中花水中月,努力想抓牢一点,“小七,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远之一愣,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么深刻的问题,“我以前想变得强大,可以保护我的好朋友。但现在一心要报答恩人,恩人待我恩重如山,救了我的小孤儿,又收留我们,我还让我们有瓦遮头,我只求做牛做马为恩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只不过,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曾经她也是像你这般求助无门。”林汐泽目光沉了沉,随之微微一笑,小小年纪挺讲义气的,“早前,我看到你向申屠王霸求助,是想去斗兽场做工?”
“是!”远之羞愧地低下头,“可是我境界太低,又没有守命,所以…”
“承墨,”林汐泽刚出声,承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远之身后,吓了他一跳,“看看他的资质。”
承墨点头,大手扣住远之的脉门,探了片刻道,“境界低微,和普通人无异,没人指导他修炼,体内灵力散乱。”
远之眼睛滴溜溜一转,再次跪下,“恩人,小七有请求。”
“你说。”林汐泽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不傻,停下手中的笔,回头。
“小七想拜这位先生为师,请先生指导我修炼。”远之诚恳道。
承墨的修为是怎样,他不知道,但这位仇人既然能在城西这处偏僻荒芜之地居住,玄灵和殇璃没有任何反应,由此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她的侍卫绝非等闲之辈。
“你倒是挺有眼光。”林汐泽微微一笑,“承墨,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承墨的回答,在两人意料之中。
“这样吧!”林汐泽知道承墨的个性,尽忠职守,心无旁骛,让他收徒弟也是不可能,“承墨,小七身世可怜,你指点一二,免得他自己乱来修炼不得法,误入歧途。可还行?”
“是!”
承墨比当初的侍墨更沉默,更惜字如金。
“多谢恩人,多谢师傅!”远之向林汐泽磕了个头,又咚咚咚地向承墨磕了三个,“师傅,你现在可以指点我一二吗?”
林汐泽见承墨一副漠然,笑道,“承墨,我今天不出去,就在后院画画,你带远之去前院吧!”
“是!”
林汐泽房间里,矮几上铺了一张泾晖城平面图,将所有建筑、店铺一应俱全,很多地方都做了标注。
经过几天羽菲和千手的打探消息,经过筛选和分析,泾晖城表面热闹和谐,其实还有是有几方势力相互制衡,维持平衡。
比如,以商会为首的唯利商人;比如,以斗兽场为首的好战分子;比如,什么都不知道的泾晖城平民。
当然,还有王城。
王城守卫更换为带着面具的殇璃侍卫,黝黑的面具增加了陌生感和距离感,让王城变得阴森恐怖。即使路过,也赶紧绕得远远的。
千手经过时,怀中的七首焦躁不安,仿佛王城里有什么恐怖可怕的东西。
至于之前神屠的十大家族,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金家还在。
王族一部分在甯臣攻陷泾晖城时奋力抵抗,成为阶下囚,一部分战死,佟之琯在黑大人的保护下不知所踪。
而神屠王允峥,也突然消失。
现在的神屠在玄灵和殇璃的共同管制下虽没有更改国号,却隐藏着太多不确定因素,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小七呢?”羽菲突然问。
“不在。”承墨道。
“小七说几天没有出现在好朋友面前,让他担心,所以出去一会儿。”林汐泽解释。
“我们此行目的非常,这少年来历不明,不得不防。”
林汐泽点头表示同意,指着平面图上一个地方,“承墨,入夜后,你去探探王城,千万要小心。”
“是!”
落氏连锁后院,小七的确在担心远之。
听说他捡了只妖兽,求遍整个泾晖城都没有大夫愿意医治,然后就几天没有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落叔叔说远之捡的妖兽绽沙犼会吸食人的灵力,远之不会有事吧?
突然熟悉的口哨声从门外响起,他赶紧摸索着打开后门。
“小七!”远之精神地出现在小七面前。
“远之,你没事吧?这几天去哪了?我很担心你呢!”小七紧张地抓住远之,手上传来的感觉不大对,“远之,你的衣服…”
“小七,来来来,”远之把他拉到柴垛旁坐下,告诉他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远之,这么说来,你的仇人并不是那么坏,”小七思索片刻,“毕竟在泾晖城内,还没有一个人会对小乞丐施以援手。”
“你这话说得没错。”院子也这样认为,但母亲郁郁而终的面容尚在脑中,只能说服自己,“母亲说她一向如此,最会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我不能被一点点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
“那她对你好的目的是什么呢?”小七反问。
“我,我暂时不知道。”
“远之,”小七心思细腻,作为旁观人,理智地替好友分析,“很多时候,听到和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我没见过你所说的仇人,但我听你描述,她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你想想,救你的小孤儿不是一笔小钱,她还收留你,给你穿新衣服,做好吃的,还让她的侍卫教你修炼,一般的善人也不会如此。或许她和你母亲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母亲是不会骗我的。”远之不能听到有一点对自己母亲不利的话,语气有些重了。
“远之,对不起。”小七明显感觉到远之的不悦。
“小七,你不是我,不能感同身受,”远之意识到自己过了,“你说得没错,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