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笑道:“看来又是戴雪青搞得鬼,以浦里的性子,不会这么故弄玄虚的。”
浦里远远地大步走来,大声道:“不愧是刘大侠,这都被你猜到了。”刘爽没有看到戴雪青,想来是和霍潮等姐妹情深了。
刘爽大步流星上前,迎着浦里道:“浦掌门,好久不见。”浦里抱拳道:“多谢刘大侠对师妹的救命之恩。”
那日戴雪青重伤,刘爽假扮的“燕湘妃”故意丢掉扇子,扇子中正是给戴雪青治伤的良药。那些天他先假扮戴雪青渡江,过江之后又冒充燕湘妃和苏问虚与委蛇。与青缦利用虫兵相互联系,真可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刘爽道:“紫莺使者伤势如何?”浦里道:“多亏了刘大侠的良药,早就生龙活虎了。不止如此,还要感谢王逸王大侠,如今她武功突飞猛进,连我这个掌门都不是对手了。”刘爽道:“浦掌门客气了,请!”
王逸原来的武功未必比浦里强,但轻功绝对是世间绝顶。
二人相视一笑,纵身跃起,跳到船上。浦里看到真凝,拜倒道:“拜见师娘。”真凝忙道:“这是哪里的话,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点苍掌门,我早就不是点苍派的人了。”
浦里早就知道了真凝和黄江的事情,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作了掌门之后,许多事情的看法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道:“一日为师娘,终身为师娘。过去我做了许多错事,不能一错再错。”
真凝咯咯笑道:“浦掌门,你一直做的都很对。哪怕是当年我恨死了点苍派,但对于你却没有多大的恨意。我知道你一直是秉公处事,没有丝毫的私心。”
浦里道:“不敢。做了掌门之后才知道许多事情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想起当年点苍派之事,至今仍汗颜不已。今日师娘虽然有了新的归属,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是要问一下。”真凝笑而不语,知道浦里要问什么。
浦里道:“师娘,如今嫌隙已经化解,问题已经消除,您是否愿意重返点苍派。点苍派上下还是会和过去一样尊敬您,把您当做长辈一样孝敬。”
真凝起身,看着远处的江波,没有回答,反而道:“浦掌门,我虽然忝为长辈,但咱们年岁差不多。如果你是我,你还会回去吗?”浦里道:“应该不会。和恩怨没有关系,而是想和过去的自己彻底一刀两断。”
真凝道:“是啊!如果可以的话,也许当年在南中村寨中,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才是我最想做的。但我也知道我已经走出了复仇的这一步,至少在我看来,我的复仇行动还比较成功。我大半辈子没有过我想要的生活,现在虽然有些后悔,但总体来说,我觉得还不错。现在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黄江黄掌门我们没有拜过堂,没有结过亲,甚至我们第一次见面都是他临终的时候。不过从听到这个名字,了解这个人开始,我就知道他才是我真正想要追随一生的人。虽然最后他还是离我而去,我们什么也没有约定。但我觉得我应该遵从内心。”
浦里静静地听着,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最后道:“真前辈之心,在下明白。在下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以后无论到了哪里,点苍派上下都会把真前辈当做江湖前辈尊敬。”
真凝淡淡笑道:“多谢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这次不是去对付天王阁吗?听说几大派已经到了君山,点苍派和浦掌门为什么没有去,反而到了这里。”
浦里道:“天王阁和本门的事情已经算清了,更何况刘大侠在此。在在下看来,刘大侠于本门有大恩,本门无以为报,只能看看刘大侠有什么安排,但凡我等能做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真凝道:“他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他一个人可抵百万雄兵。”
刘爽笑笑道:“还是需要的。浦掌门千里迢迢从南中到了此处,当先饮酒。不然的话,可是真的不给在下颜面了。”浦里哈哈笑道:“在下乐意奉陪。”
五人重新坐定,刘爽将金刚和孙一拳给浦里介绍了。浦里早就听说过金刚的大名,孙一拳也在成都之后名噪天下,可谓如雷贯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爽道:“浦掌门,可知这次江湖群豪围攻天王阁的路线?”浦里道:“余掌门虽然也邀请了敝派,但在下和师妹商议之后,觉得天王阁虽然与本门各种关联,但终究不到生死相见之时,故而婉拒了余掌门。”
刘爽道:“原来如此!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浦掌门答应。”浦里道:“刘大侠客气了,只要在下能做的到,刘大侠但说无妨。”
刘爽道:“上次在下独闯天王阁,虽然没有彻底剿灭天王阁,但天王阁总坛被毁,如今天王阁很有可能不在原来的总坛了。”浦里吃了一惊,他知道刘爽独闯天王阁,但没想到竟闯出这样的结果,道:“也就是说,现在的天王阁总坛已经不复存在了?”刘爽点点头。
浦里道:“如此一来,如此的劳师远征,最后竟然扑了个空。”真凝道:“扑了个空事小,中了敌人的埋伏事大。这天王阁所在之处正在群山之中,本就十分难寻。如今他们又放弃了总坛,也就意味着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江湖群豪只要踏入,那便是死境。”
浦里心下一凛,道:“真前辈高瞻远瞩,在下不及。”刘爽道:“如今各派集结,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请浦掌门不辞劳苦,将此事告知余掌门,至于之后他们要坚持向前,还是因此后退,便取决于他们自身了。”浦里道:“刘大侠侠义之心,在下佩服。这话在下一定带到”
真凝道:“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他们千里迢迢在此集结,尤其是昆仑派,可谓不远万里到了中原,对这湿热的天气也不十分适应。若不拿到十分的结果,岂能善罢甘休。不只是自己的门派,就算是全天下正派的脸也丢尽了。”
浦里道:“还要好好规劝余掌门等人才是。”真凝道:“劝不了的,你若聪明,通知之后立刻离开,从此不再过问他们的事情,说不定没多久之后,点苍派还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中原各大派此战失利,实力必然大损,点苍派后来居上,很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当然,到时候他们最大的对手,也就是现在的沧浪派。这对所有门派来说无疑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但对于浦里来说,却觉得可怕。
真凝道:“浦掌门,你别忘了,你身系整个点苍派之大事,这个决定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刘大侠告诉你这儿事情,自然也不是让你去逞英雄的,不过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能够保住点苍一脉。”
浦里被真凝戳穿了内心的想法, 道:“是!真前辈,在下感激刘大侠告知之恩,至于如何处置,在下还要和门内的师兄弟商议。”真凝道:“如此甚好!曹复识大体,明大局,你要多和他商议商议。”
浦里道:“是!真前辈。”刘爽看他还在犹豫,也不再劝,道:“天王阁如同跗骨之蛆,打也打不死,去也去不掉,着实可恶。好在如今天王阁江河日下,门内高手死伤殆尽,父皇让在下返回封地,一面自然是要平定山民之乱,其实在下也清楚,天王阁无论多在何处,一定在江东,除了山民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将天王阁彻底剿灭。只要假以时日,在下也可以动用官府之力,慢慢将之除掉。”
浦里道:“如果朝廷愿意出兵,再好不过,再厉害的江湖门派,也不敢和朝廷大军相对抗。”真凝道:“正是如此。而且皇上对霍氏恨之入骨,一定要亲手将之处置。”
浦里不置可否。
众人一直说到天彻底黑了,江风渐起,有了丝丝凉意,这才返回。刘爽回到住所,看艾黛也有微醺之意,道:“你们说了什么?”艾黛道:“没什么,她们只是很羡慕我找了个王爷做丈夫。”
刘爽道:“七二妃中九人,除了已经过世的燕湘妃、苏问、黄缃、粉蝶、褐凤,如今都在这里了吧。”艾黛道:“是啊!杨杏、我、严碧琼、燕湘妃、戴雪青,还有曾经的天后,短短一年多,死伤一半。”刘爽道:“三宫六院除了桑秋、虞郁语和芦不死,其他也都死了,已经死了快七成。”艾黛道:“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幸运的。”刘爽道:“孟子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本意如此。”
艾黛道:“这次去平定山民之乱,你会不会顺手把天王阁灭了。”刘爽道:“据我所知,山民之乱,只是因为当地官府压榨,不得已而反抗。虽然难处理,但也有方法。天王阁之乱,乃是父皇的心头之患。父皇这次借着山民之乱来此,意图是一举两得。如果一定要选择其中一个的话,一定是平定天王阁之乱,而不是山民之乱。”
艾黛道:“其实我也想到了。父皇这样安排,无非是不希望你和这些江湖中人搅在一起。毕竟霍氏不只是江湖之乱,更牵扯到朝廷的颜面。”刘爽叹道:“是啊,这才是最难的。”艾黛道:“那你的内心呢?”刘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从我现在看来,山民也是大汉的百姓,要安抚百姓才是治国的长久之道,比起霍氏之乱,山民的归附才是更重要的。”
艾黛道:“你觉得这些父皇想不到?”刘爽道:“不,父皇肯定能想到。但他作为皇上,霍氏永远是他的心头之患,包括这次麒麟阁,霍光明明是十一功臣之首,父皇却不署其名,本意也是如此。”
艾黛道:“现在我忽然明白了,你为什么要留青缦在江东了。”刘爽笑道:“我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当时觉得百草山庄其中有猫腻,让青缦查一下。算是无心插柳, 最后变成了神之一笔。”艾黛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刘爽道:“除非天王阁不出现,不然的话无论他们藏在哪里,山民都一定能发现。我要大张旗鼓的安抚山民,把他们为我所用。”艾黛道:“我在江东也住过,这些山民各不相同,想一举平定,绝非易事。”刘爽道:“那就从九江到建安、到南海,沿着武夷山,一点一点平定,要不把霍氏逼入深山老林,要不他们主动出来与我们决一死战。”
艾黛点点头道:“你可曾想过,如果你成功了,你在天下的声望绝对是远远超过太子了。”刘爽道:“超过就超过吧。太子仁德,估计会给我留条命吧。”艾黛道:“到了那个时候,真的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刘爽道:“不必焦虑,我心里有数。”艾黛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很有数,这点我一直都相信。”
第二天一早,刘爽就告别了霍潮,和大队继续起航,从这里开始,一行人弃马上船,沿着沧浪江水顺流而下。沧浪江汇入江水的时候,遇到了沿江守卫的君山派之人,刘爽直接闭门谢客,让许商处理日常交往。君山派胆子再大也不敢和官军为敌,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他们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刘爽,列队恭恭敬敬送他们离开。
进入江水之后,行动更速,没几日就到了鄱阳湖,转入湖中之后在一路南下,到了赣江继续向南,最后到了建安。他的闽越王府就在此处。
一路之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哪怕是在山中,看到如此浩浩荡荡的气势,一般人也不敢随意觊觎。到了王府,建安太守苗粲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
苗粲本为晋阳太守,但翦离庄和平原府接连变故,虽然与他关系不大,但还是被牵连,平调至此。虽然号称平调,但一个在中原之地,一个在南蛮之地,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