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是个大大的善人,压根没计较邢泽上课开小差,一听他的来意,马上就点头应下了!
小老头也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就拉着邢泽看日子,又亲自过目每一样聘礼,增减补删,十分用心。
韩章得知邢泽先前请的媒人是徐知州夫妇后,欲去信一封,邀他们夫妇二人一起前来。
“礼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位。”
“若他们不得闲,那便算是告知,如此方不失礼。”
“若他们得空,那自然更好,扬州乃漕运枢纽,又兼赋税重地,可谓南北要冲,故而常为擢升之所,历来掌扬州者,皆为陛下亲近之人。”
“你自山野而出,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功绩卓着,可入朝时间尚短,无甚根基,尚需经营,而经营无非来往二字,来往来往,一来二往便熟了,这些人脉关系,将来会对你多有助益。”
韩章好似把邢泽当成了自家子侄,说的那叫清楚明白。
“多谢世伯教诲!”
邢泽由衷的谢过,又玩笑道:“私以为,徐大人应是得空的。”
韩章说这些关系会是他的助力,而他又何尝不是这些关系的倚靠?
时移世易,他早已不是那个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朝不保夕的忠勇侯,而是一力可抵四十余万辽军的忠勇郡公,凭实力稳稳站住了脚跟。
韩章笑着点点头,满心欣慰。
这样一步步打出来的人,又怎会什么都不懂,他也是关心则乱,下意识就把邢泽当成自家那些狗屁不懂的儿子了。
然而欣慰不过三秒,就看邢泽那个臭屁的样子不顺眼了。
韩章一巴掌拍在邢泽背上:“神气什么,赶紧的动手写!”
邢泽委屈巴巴:“我字丑~”
“知道还不多练!只会舞枪弄棒的那是莽夫,文武并举方为良帅!以后每天读一个时辰的书,写五张大字,交给我检查!”
“知道了……”
……
如此忙忙碌碌直到三月初三上巳节,韩章一身簇新长袍早早来到忠勇郡公府,和徐知州夫妇见过,一起出发了。
下聘队伍浩浩荡荡,前头都上到马行街走出老远了,后头还在忠勇郡公府没踏出门,绵延二三里,颇为壮观,让左军厢的住户们一览忠勇郡公府的富贵。
盛家此时也是严阵以待,张红挂彩,粉饰喜庆,王大娘子左挑挑右拣拣,感觉哪个都不满意。
“我的娘子诶,差不多得了,今日可是华儿的好日子,韩相公都快到樊楼了,不好耽搁啊!”
“我这不也是想隆重一些嘛,忠勇郡公府如此看重华儿,又是请韩大相公,又是几里地的聘礼,我若是不隆重些,岂不失礼?”
“再不选定误了时辰才是失礼!”
盛纮心里这个急,催了又催,王大娘子这才勉强选了一个最为华贵的让丫鬟给戴上,瞥了眼盛纮,径自往前厅去了。
盛纮无奈的摇头,快步跟上。
前厅堂中,盛纮和王大娘子分坐左右,长枫立于盛纮侧后,墨兰、如兰、明兰立于王大娘子一侧,共同观礼。
长柏这个小舅子负责迎接,在大门口候着。
盛家大门紧闭,门楣高挂红绫,门上张贴双喜字。
韩章与徐知州驾马,知州夫人乘轿紧随,长长的队伍坠于轿后,一眼望不到头。
惹得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围观张望不止。
韩章等人行至,自有媒人上前唤门。
“忠勇郡公府邢家特来送聘!”
盛家大门宛若听到了口令,缓缓打开,长柏出门相迎。
互相见礼之后,媒人开始唱礼。
“忠勇郡公府邢家特来送聘,主礼大雁一对、鷮雉一双、御赐金丝花珠冠一顶、御赐琉璃金帘梳一副、御赐簪玉金凤步摇一支、御赐龙凤呈祥绣扇一柄!”
什么叫牌面?
这就叫牌面!
头上戴的,发际簪的,颈间挂的,手里拿的,皇帝直接给凑齐活了!
光是那一串“御赐”,就听的围观群众心驰神往!
这还不算完,主礼完了还有副礼。
“鹿皮两副、熊皮两副、虎皮两副、狐氅两件、雀羽裳两件、陈年美酒四坛、玉器八件、金饰百两、银饰百斤、百年参两支、聘饼两担、芝茶两抬、糖盐两抬、鲜果两抬、干果两抬、八式海味四抬、大鱼八只、缂丝六幅、花罗两匹、苏锦两匹、濮绸四匹、散花绫六匹、织缎六匹、画眉墨六壶、白义(纯白色的马)两匹、黄牛两头、羔羊六只、活彘六头……”
媒人唱的口干舌燥,吃瓜群众听的口干舌燥。
好家伙!
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知道的是娶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尚公主呢!
忠勇郡公也太下本了吧,这盛家姑娘这么好的吗?
吃瓜群众不解内情,长柏这个小舅子同样不解内情,但是他感受到了忠勇郡公对姐姐的看重,还不知不觉就给盛家的姑娘扬了名,些许张扬也就不在意了。
唱礼求亲,长柏使人前去通报父母。
“忠勇郡公府邢家特来送聘,欲替忠勇郡公礼聘盛府骄矜,恭请应允!”
盛纮和大娘子对视一眼。
“允!”
仆从回返传达,媒人当即朗声道贺:
“恭喜忠勇郡公,贺喜忠勇郡公,万千之喜,忠勇郡公求亲盛府嫡长女盛华兰,姻亲家答,允!”
韩章与徐知州夫妇同至门前。
“韩稚圭。”
“徐子远夫妇。”
“代忠勇郡公府,恭谢答允!”
三人行礼,长柏代盛府还礼。
“韩大相公。”
“徐世伯、伯母。”
“请!”
长柏引三位长辈入内,盛纮和王大娘子忙出门相迎。
刚开始不出去那是岳父职责所在,现在要还坐着,那属实有点不懂事了。
“韩相公。”
“徐老哥!”
韩章笑道:“盛少监,恭喜恭喜!”
盛纮也热情回应:“有劳韩相公。”
徐知州也道贺:“盛老弟,恭喜啊,结了门好亲。”
盛纮笑道:“老哥,这还是承你的福啊!”
“哈哈哈哈!”
男人们互相寒暄,女人们也相互叙旧,不多时,宾客落座,宴开席起,一片觥筹交错,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