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大能说出心中的疑惑时。
    在南京，镇南公府内，夏无垠同样对陈羽问出了相似的问题。
    “本帅不久前曾经说过， 要避免王朝更替所带来的弊端，为天下保留元气。
    可大明两百多年，朱家子孙上百万，既然不杀，那就要想出一个办法，避免日后的麻烦！”
    说到这里陈羽停顿了一下，在夏无垠热切的眼光中又继续道：“这次李自成围攻洛阳，便是一个契机！
    福王若是被李自成所杀，你说天下的藩王们会有什么反应？”陈羽看向夏无垠笑问。
    “他们会害怕自己步福王的后尘，必然极力要求朝廷剿灭流寇！
    不对！朝廷短时间没有办法对付李自成！皇帝现在最迫切的是要打败关外的皇太极！
    蕃王们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夏无垠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福王死后，天下的藩王们必然担惊受怕，而此时盘踞四川的贼寇也出川而来了呢？”陈羽又幽幽道。
    “啊！卑职明白了！
    在河南的藩王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李自成，要么投降石大人！
    不对！福王若是死在李自成手里的话，藩王们只会投降石大人！石大人那里可有蜀王朱至澍这个榜样！”
    随即夏无垠又想到了牛大能的队伍，用牛大能恐吓天下的藩王，石磊接收藩王他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陈羽的办法。
    “不错！到时候这些个藩王们免不了走上蜀王的老路，背弃祖宗以苟活性命！”陈羽略显得意的轻笑一声。
    陈羽就是打算将这个方法在南方不断复制，牛大能扮红脸，石磊扮白脸，加上朱至澍这个带路党，南方朱家的藩王们绝对逃不出掌心。
    至于北方嘛！就交给李自成了，相信知道李自成是如何对待北方藩王的消息后，南方的大明蕃王们会庆幸自己的选择。
    至于李自成会不会甘心有人出来摘桃子？继而对石磊动手？肯定会动手试探！试探完了就不敢了！这一点陈羽毫不怀疑。
    背弃了祖宗的藩王们还能算朱家子孙吗？日后用什么名义来光复大明？这个道理夏无垠自然明白。
    “大帅高明！”
    此时的夏无垠心中一片火热，他知道不久后石磊的出川意味着陈羽争霸天下的开始。
    在他看来这天下将来必定是自家大帅，只是大帅他的耐心似乎特别好，迟迟不肯动手，如今总算开始动手了。
    “此事的关键明白了吗？”陈羽深深地看向夏无垠。
    “卑职明白！”
    夏无垠重重的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什么是关键？福王死便是关键！虽然只要福王落入李自成之手，大概率会死，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夏无垠还是要做万全的准备。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八，洛阳西门。
    守城副将刘见义看着刚刚去潮水般退去的贼寇，面如土色，心中对能不能守住洛阳越发的绝望。
    平心而论，这些天流寇对西门的进攻相比其他三门的烈度来说，并不算强。
    只是就算如此，西门守军的伤亡仍然让刘见义感到恐惧，他知道这样下去西门支撑不了多少天了。
    就在刚才的激烈厮杀中，因为情况危急，刘见义亲自带着亲卫们下场救援。
    在陷入混战的时候，刘见义也与一个头领模样的贼寇对战厮杀，那贼寇的武义明显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
    刘见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他清楚的记得，那贼寇撤下城头之时还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这笑容令作为武将的刘见义既羞又恼。
    “大人！您没事吧！”
    一干亲卫围了上来，所有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口。
    “本官没事！”刘见义不由自主的审视了自身，突然他身形一晃，脸色大变！
    “大人！您受伤了？”
    “快！快叫大夫来！”
    手下的亲卫们一片慌乱。
    “别叫了！本官没事！不过是有些乏力罢了！”刘见义沉声阻止了亲卫们。
    此时他扶在腰间的右手紧紧的捏着一卷纸条，很显然刚才的那个贼寇在不知不觉中将这卷纸放进了自己的腰带中。
    刘见义终于明白了那贼寇为什么对自己笑的原因了。
    洛阳城下。
    “闯王！信我已经塞给那个胆小鬼了！不过他会不会投降俺可不能保证！”刘宗敏沉声道。
    “宗敏啊！你都说了那是个胆小鬼了，有活命的机会他能放过？”李自成哈哈一笑。
    “闯王！这几天兄弟们都在传洛阳的福王身上带着大明的气运，所以才被封为福王！要是能吃他一口肉的话，就能分到大明的气运！”
    刘宗敏压根就没有关心过刘见义会不会投降，在他想来，不论此人投不投降，洛阳必然会被攻破。
    此时他反而对这些天，在军中流传关于福王的传闻很感兴趣，所以告诉了李自成。
    “哦！竟有如此的传闻？”李自成闻言同样的有了兴趣。
    这段时间的发展，让李自成有了更大的野心，现在是闯王，日后未必不能成皇！
    老子们拎着脑袋造反是为啥？为的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能夺取天下的人，自然是有大气运的。
    能夺取大明的气运，这种事哪怕是假的，也不能等闲视之！
    李自成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城内，刘见义在住处打开了贼寇给的密信，不出所料，信是李自成写给他的，而内容自然是要他开门投降。
    在信中李自成虽然没有威胁的言语，但刘见义知道不照做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一边是为国尽忠，一边是苟活从贼。
    为国尽忠刘见义肯定不会选，可从贼的话，贼寇真的会善待自己吗？不见得吧！他们与官军可是有着血海深仇啊！
    刘见义越想越烦，索性让亲卫们准备酒菜，想来个借酒消愁。
    很快，亲卫们将酒菜端来，刘见义让他们退下后，一边叹着气一边喝起了酒。
    结果才喝了三杯，刘见义在下酒菜的碟子里居然又发现了一张纸条。
    “莫非本官身边也有流寇？”
    这是刘见义见到纸条的第一反应，先前密信的由来可以解释，可现在的这张纸条又是从何而来的？
    刘见义面色阴晴不定，眼神慌乱不已。
    几息之后，他稳住了心神，打开了纸条，当看过其中的内容后，脸上的表情从慌乱变成了惊喜。
    纸条上只说了一件事，洛阳城破后福王将会从王府的密道逃往城外的报恩寺。
    这个消息意对刘见义味着什么？
    开城之后自己对流寇的价值就没了，那李自成就算信守承诺不杀自己，但也肯定不会太过优待。
    可若是城破之后李自成没有抓到福王，而恰恰此时自己献上福王的下落，那李自成必然对自己大加赞赏！
    想到这里，刘见义也不想去弄清到底是谁在给自己传递的消息。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