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小兔岭庄园,西后堂,六姐姐盛明兰处,侍女丹橘已经在收拾床榻,就等自家姑娘安置,小桃还在“猛攻”采自小兔岭上的各种干果。
谁让盛家小七郎曾大方的对她说,小桃,整座山的干果都是你的,榛子,核桃,松子之类,小桃发动了盛家所有闲来无事的侍女丫鬟们,美其名曰“七哥儿要我们采的”。
六姐姐盛明兰听着离自己不远处,小桃发出就跟“闹耗子”一般的声音,她含笑的说道:“行了,小七都说了,这些都是你的,任你处置,你着什么急?”
小桃撅着嘴说道:“姑娘,我这是把那些干瘪的拿来吃,那些品相好的,拿回咱们盛家,松仁饼,核桃粉,榛果桂花糖,可都是姑娘你的呀!”
六姐姐盛明兰才不信这话呢,至少一半会进小桃的肚子里,但她就是喜欢看小桃吃,吃起来特别香甜,她要是不吃,六姐姐盛明兰都得主动喂她几口才算罢休。
侍女丹橘试了试床榻上的枕头够不够软,之后笑道:“小兔岭这里有只大老鼠,名字叫小桃,没看把姑娘都吵到了吗?”
小桃给丹橘做了鬼脸儿,继续埋头苦干,用锋利的小牙齿对付干果。
侍女丹橘坐到六姐姐盛明兰身边,小声问道:“我看姑娘你今日没像五姑娘那般怕,想必姑娘你心里……”
六姐姐盛明兰抿嘴道:“丹橘,有些话不能说,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对了,咱们立院子时,暮苍斋那里的两幅画,一幅是小娘留给我的‘平阳公主镇守娘子关’,另一幅是四姐姐送我的‘舔犊情深’。
你得提醒我,我出嫁时,都得作为陪嫁,我怕到时候忘了。”
侍女丹橘思索片刻,点头称是,之后说道:“我替姑娘你想着,另外告知翠薇姐姐,还有小桃,我们三个人记住,总不会忘,定不会耽误姑娘你的好事。”
小桃嘿嘿笑道:“忘了也不怕,就说是在小兔岭弄干果时,提及的,定不会忘。
还是咱七哥儿聪明,这干果用细盐和糖粉一起炒熟就是好吃。
还不掩盖果实的香味儿,姑娘你不吃一点儿?”
六姐姐盛明兰呵呵笑道:“小桃你吃吧,别忘了睡前在枕头边放上水葫芦,夜里你一定干渴的,行了,我们都安置了吧。
明天一早,我还得去看看四姐姐呢。”说着,主仆三人准备睡觉休息了。
西中堂正厅,一个角落里的小房间内,程家兄弟守在门口,盛长林端坐在主位,堂下跪着侍女朱楼,盛长林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之后慢慢的说道:“你学东西挺快的,不过活儿嘛,干得糙了点儿,两具尸首,还能给我弄出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侍女朱楼战战兢兢的说道:“七哥儿抬举奴婢了,奴婢在林小娘主仆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本来都已经成功了,任谁人看过,都是溺水而亡的结果。
可那林小娘突然醒了,想必是她喝的茶水少了些,奴婢只好将她按在水里,不过没惊动任何人,但她脖颈上一定有奴婢的手印在。
死后两个时辰才能看出来,奴婢丢手艺了,下次不会了。”侍女朱楼好像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盛长林哑然失笑,之后微笑道:“算了,投名状你算是交了,仇嘛,也算是报了。
以后你跟在皇城司的勾当们身边学学功夫,我让程家兄弟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事半功倍,加上一两颗我道家秘制丹药辅助。
不出一年,嗯,也许更快,你就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了,保命绰绰有余。
还能凭借着武功,谋个前程,之后你是留在小兔岭在个镇山护卫还是去其他州府过活都行。
回头我给你足够的银钱,定保你此生无忧,但如果此事泄露半句,你一定会被灭口的,不过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侍女朱楼如蒙大赦,她心里一直担心这个,可日后该何去何从呢,留在小兔岭这里,不用回盛家的庄子里,脱离之前的日子。
或者说,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她也迷茫了起来,纠结是留在此处还是远走高飞。
盛家妾室林噙霜的丧事一切从简,用大娘子王若弗的话说,这贱人就是晦气,起码一年之内,盛家人是不想在小兔岭泡温泉了。
至于恶仆周雪娘的家里人,三日后都踏上搭配锦南州的路上了,也不知道陈熊和李天狼接没接到盛长林的特殊交代,也许有,也许没有。
盛家两房人回到了集英巷盛家,年轻一辈儿自然会在小梅园逗留,入冬后,这里比盛家待着舒服。
新年,盛家两房一起热闹了一番,其实主要是汴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们,互相拜年送礼做客有些麻烦,至少盛长林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不能睡懒觉,无论谁来盛家做客,一定会说,不知锦南侯在不在呀?
撒谎吧,没必要,说实话吧,那就得出来见礼。大多数都是盛家和祖母娘家勇毅侯府以前的亲朋故旧,你不出来见,也不合适,当然,也有例外。
当康姨母一家上门的时候,以五姐姐盛如兰为首,招呼所有盛家小辈儿出门了。
大娘子王若弗只好跟自家姐姐姐夫,外甥外甥女们撒谎说,盛家这不是四姑娘出嫁在即嘛,还有两位盛家大房的姑娘也是要出嫁嘛,小七带着这些姐姐们去他师父曹国舅府上做客了。
康姨母还想借这个机会给盛家的那三个未订亲的说说婚事呢,最好是能去小梅园或者小兔岭看看,这盛家小七不在,想去的地方不能去。
盛家未订亲的两位姑娘,一个是自己亲外甥女,生性刁蛮,另一个是小小庶女,都不是她的目标。
主要是想让自己家女儿成为“锦南侯夫人”顺便得封个诰命什么的,那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可五姐姐盛如兰是谁呀?别人她不了解,可这个康家姨母,哼哼,一撅尾巴,就知道她拉几颗羊粪蛋儿。
此时不走,留在家里,听她没皮没脸给自家姐弟们说亲?
没看王家舅舅想娶我过去给表哥做大娘子,都被康姨母给截胡了嘛,这是打我们姐弟的主意呢,堵你的路,再给你摆明一条路。
母亲大人脸皮薄,万一碍着面子,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我和臭小七这辈子就毁了呀!
盛长林自然能安排一大家子姐姐们,小梅园内最后面一处最大的院落里,这里把整座小梅园内积雪都集中此处。
之后盛长林一声令下,做个雪山滑梯,弄了几架雪爬犁,以四姐姐盛墨兰为首,带着六姐姐盛明兰和淑兰姐姐,品兰姐姐彻底玩儿疯了。
盛长林觉得这样安排不错,并吩咐小梅园的管事,盯着盛家那边儿康家的马车,他们走,再告知自家姐姐们回去,再订了樊楼的酒菜,齐活了。
这不就得了,盛长林也不能让大娘子王若弗这个做母亲真成撒谎之人,正好儿,师父曹国舅家走一趟,拜年送礼,顺便看看师父他老人家那里有什么好东西。
可五姐姐盛如兰非要跟着一起,她说玩儿那雪爬犁起初还行,之后冒着冷风,还要爬高坡,只有墨兰那丫头才喜欢玩儿。
小六和另两位姐姐就是碍着面子不得不玩儿,没办法,带着呗,谁让这是小时候陪伴自己最多的嫡亲姐姐呢。
盛长林询问了其他姐姐们,结果她们对国舅府不感兴趣,最后锦南侯府的大马车里,坐着一对爱斗嘴,爱互相做鬼脸儿的姐弟俩,去往国舅府。
国舅府占地面积很大,比小梅园大,但没赶上澄园,但这不算是真正的皇后娘娘曹丹姝的娘家,毕竟她不只一个弟弟,还有哥哥呢。
抛开皇后娘娘的身份不谈,曹家底蕴深厚,皇后娘娘曹丹姝应该是宋朝身份最为高贵的皇后,没有之一。
而身为皇后娘娘曹丹姝最小的弟弟,国舅爷曹景休深受姐姐的疼爱,否则也不会任其有功名不做官,非要去修道,惯着呗。
盛长林在国舅府属于特殊的存在,不光曹家人喜欢他,凡是来拜访曹国舅的人,得知锦南侯盛长林在此,都是要见礼的。
盛长林不想让自家五姐姐盛如兰知道,他要跟曹国舅说说关于最近田产铺面不够用的事,于是乎,让国舅府的一位相熟的管事女使,带着五姐姐盛如兰去逛国舅府了。
别说五姐姐盛如兰被国舅府富丽堂皇的样子所折服,就连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喜鹊都说,不愧是后党外戚,这国舅府是按仙境建造修筑的吗?没办法,修道之人,讲究这些。
不提盛长林因为那些“屙堵之物”跟曹国舅的那些友好交流。
单说五姐姐盛如兰,这要不是借自家七弟弟盛长林的光,哪有机会逛国舅府呀,这可是后党外戚,最为勋贵之人的府邸啦。
汴京城的勋贵之家去过,伯爵府,侯爵府也去过,就别说自家的小梅园了,可仔细看来,真没有国舅府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不知汴京城的公爵之家和亲王郡王府与这里能不能相比。
也就是小梅园被官家下令整饬了一番,仁慈的皇帝不太敢劳民伤财的奖励有功之臣,大体上过得去,之后还是盛长林自己出资不少,才一点点的修建完善。
抛开四姐姐盛墨兰汴京第一才女为小梅园写记,还有那些诗词碑文外,真的没法跟国舅府相比呢。
而在国舅府一处小凉亭内,国舅府的当家主母,国舅夫人看着一位年轻公子发愁。
国舅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元季常啊,元季常,我是你姨母,不是你亲娘,你说你怎么能如此不争气呢?
你祖父元仲辛何等聪明,你父亲也不差呀?怎么到了你这里,元家被你经营的如此破败呢?
你祖母赵简郡主如果知道她的孙儿如此愚蠢,一定趁着活着的时候,把你当成家中奴仆生的,找个人伢子将你发卖了不可!”
被称为元季常的年轻公子,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目如朗星,唇红齿白,生生一副不次于汴京第一深情,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的好皮囊。
可他却被汴京城内的所有同龄纨绔排挤,原因无他,文不成武不就,人称“汴京城第一大草包”,而所有烟花之地的花魁行首们戏称他为“汴京城第一绣花枕头”。
纨绔们排挤他,是因为元季常有着别人没有的好家世,但这家伙富有是真富有,不干好事时,是真缺德呀。
他从来不乐善好施,从不请客喝酒,不邀约不说,偶遇都不请你,你请他,他骂你,不请他,他搅局,你说气不气?
别人家的不学无术的纨绔们,为了在烟花之地讨花魁行首们欢心,定会在落魄举子文人那里买来一些诗词歌赋之类,一旦被心仪的花魁行首们招做入幕之宾,多好的事呀。
可这元季常呢,他有钱,几乎买断历届进京赶考举子们诗词歌赋,还年年超高价玩儿。
只要遇见一诗稿两卖的情况,一定会被他当场揭穿不说,还有几次,将几家纨绔们生生的将人家从花魁行首们的闺房里给“请”了出来。
你打他吧,打不过,元家几代人武功都不低,但真是“黄鼠狼,下豆杵子”没达到建功立业的程度,所以武不就嘛,但打一群武功更差的纨绔们,那真是,张飞吃豆芽儿,小菜一碟儿。
可大家都是文不成,凭什么你元季常有钱买断诗词歌赋,我们花次等价钱买来用一用,你就要把我们从花魁行首们那里生生薅出来呢?
生薅哇,有几次衣服还不让你穿戴好,那真是露大脸啦。
之后你要是跟花魁行首们欢好也行,争锋吃醋嘛,可人家都说你是“汴京城第一绣花枕头”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们一起打你闷棍呢,你身边的人都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好几次被反闷。
我们说你是“汴京城第一大草包”发泄一下,你还堵我们家府门,让家中父母知道,又是一顿好打,家法伺候不说,跪祠堂,抄祖训,外加禁足,一套连招儿哇。
好不容易能出家门了,我们去你家告状却没用,你是你们家的家主,还继续针对我们,这变本加厉的,谁惹上他,那今年的黄历就算作废了,没好日子可言。
所以汴京城的纨绔们是最羡慕新晋锦南侯,新科探花郎的盛长林,文武全才嘛。
最嫉妒齐国公府的齐衡,受女子喜欢,提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
但对这元季常,是真真的恨呀,恨不得,生啖其肉,生啃其骨。
可今天的元季常在国舅府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嫡亲姨母,国舅夫人时,他却小心翼翼的说道:“姨母,您不了解外甥,外甥有苦衷哇,能说的话,外甥还能不告诉您?
外甥就您这一位至亲长辈了,跟您说句实话,外甥想娶亲了,得给我们元家留个后,之后呢,外甥也想去建功立业。”
国舅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行啊,别说我这做姨母的不给你做主,说吧,你想娶谁,凭你姨母我的这张老脸,实在不行,还有你姨夫呢。
我能为你母亲,我那嫡亲的妹妹,也就能做到这里了,亲姨母对亲外甥,绝对不含糊。”
元季常一听,有门儿,只见他小脖子一梗,道:“娶妻当娶最好的,前些时日,刚入冬吧,外甥在宁远侯府听说,咱们汴京城最好的,家中姑娘也是最多的,就是集英巷盛家啦。
外甥我不挑,赶上哪个算哪个。他顾廷炜,梁晗,齐衡都娶不到的,外甥娶了,您说不得气死他们?
嘿嘿,外甥倒是要看看谁人敢说外甥是‘汴京城第一大草包’,还在花魁行首们那里诋毁外甥是‘汴京城第一绣花枕头’,哼,相貌嘛,没关系,盛家的女儿总不会差吧?
忠勤伯爵府嫡二子袁文绍的大娘子,就是那盛家嫡长女,外甥见过,还不错。就算再差,就像,就像那个就行!”
说着,元季常一指不远处的一位姑娘,国舅夫人顺着自己外甥指的方向一看,心中一惊,因为她看见自家国舅爷的徒弟。
锦南侯盛长林正向那姑娘走去,明显是认识的,尤其是那姑娘身边的侍女,还主动跟那盛长林打招呼见礼呢。
盛家?自家国舅爷说了,宁惹官家不喜,别得罪自己的徒弟,这可是自家国舅爷的眼珠子,爱徒呀。外甥啊,姨母反悔了成不成,方才的大话能收回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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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元仲辛:看来得拍《大宋少年志3》了。
赵简:没办法,周雨彤太可爱了,谁都喜欢她!你问问孙千,情深不能自抑了,沉迷了,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