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巷,盛家,前堂正厅,盛家主君盛纮,正在招待恩科在即的学子们吃茶,盛家的大玉川茶盏瓷器,配上,上好的云南名茶。
再加上各色茶点,时令果子,南北铺子的蜜饯,和“甘之如饴”的糖果,已然成了盛家待客的招牌,让很多进京赶考的学子们,心中震撼不已,盛家底蕴确实深厚啊!
这要是认了坐师,再成为盛家的女婿,这仕途,这日子,不敢想,得先回去换个枕头,这得是前前世天天拜孔庙,前世日日拜月老,才能做的美梦呀!
尤其是知道,盛家两房女婿根底之人,忠勤伯爵府嫡二子袁文绍,太医院首席御医贺弘文,大丈夫生当如此,分别娶了盛家“大小天仙”。
更有甚者,只能在心里默念,不敢声张,那威北将军,国舅沈从兴,桓王殿下赵英策,恨不能取而代之!
这要是赶不上,盛家最后两位待嫁姑娘的话,再等下去?哼哼,只能祈祷日后娶妻生女,将来女儿嫁给,盛家二哥哥盛长柏的嫡子铨哥儿,或者是锦南州“小经略”,盛家三哥哥盛长枫的嫡子镱哥儿了呀!
要不,为家中嫡子,提前求娶盛家嫡长女盛华兰的女儿庄姐儿?
嗯嗯,回头问问去,袁家嘛,只要攀上嫡二子袁文绍这一房支,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至于袁家大郎袁文纯?提他做甚?一个等着承袭爵位的,骄傲自大狂,哼,晦气!
这些准备考恩科的学子们都很是谦虚,更有羡慕那位,名叫文炎敬的“寒门学子”的,心想,看着这位刚刚被谏议大夫,支度司副使盛纮盛大人,收入门下的文家哥儿,长得嘛,还算顺眼,但与俊俏绝对不搭边。
放眼汴京城的青年才俊,比他强的,大有人在,可当盛家父子考校课业时,嗯嗯,这文炎敬,确实有那么点底气,对答如流,比我等强上许多,且极为谦和,谦虚,我等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说不定,我们这些学子们,可同科上榜,日后同朝为官,得提前结交一番,即使不能成为至交好友,也不能成为“政敌”呀!
只见盛家主君盛纮,端坐在主位,昂着头,胡须飞扬,眼神发亮,大酒窝深陷,笑呵呵的说道:“上一次,如此盛景,还是上一科,科考之前,我记得清清楚楚。
与我家柏儿,同为一甲的,有四五位之多,都是饱读诗书的之人啊,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登上进士榜,哈哈,那真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啊,呵呵。
头甲也有,曾家曾巩,那一日,就在我们盛家,临摹了王右军的《平安帖》,好像就是,炎敬坐的那个桌案嘛。
他那个‘平’字‘安’字比之我还要强上几分呀。这一点,连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齐元若,都要夸他几句呢,呵呵。
也就是我家枫儿做懒,一练王右军的字,就说泄气,否则,怎能,只得个二甲末名呀?
哼!先帝在位时,可是夸奖我和他兄长长柏的字,唯独没夸他,就连我家小七,都被夸赞了,你们这些学子们说说,这科考的卷面字体,多么重要哇。”
学子们不断说着,盛大人谦虚,恩师为我等做了楷模,已经将顾廷烨,送出府门的二哥哥盛长柏,此时,刚刚转回前堂正厅,也说了很多科考的趣事,还提及了上一科,同科上榜的大苏和小苏的诗词好,还有一些,对比词牌的填写,更是一起,赏析了几篇新作。
三哥哥盛长枫,还要父亲盛纮,莫要再调侃他的字,已经很刻苦在练了,莫要在恩科在即时,给学子们太大压力,让他们放松心态,日后,考取功名,为大宋中兴,尽一份力才是,这欢聚一堂的,好不热闹。
就在学子们,小声议论着,盛家父子们的谦和,感叹盛家好客之类时,正堂偏厅内,大娘子王若弗,冲自家官人盛纮摆了摆手,盛纮让二哥哥盛长柏和三哥哥盛长枫,代为招待学子们,他来到大娘子王若弗身边。
只见大娘子王若弗,与自家官人盛纮并肩而立,小声问道:“哪一个?”好奇哪个是自家官人口中的,有望登榜的未来女婿。
盛家主君盛纮,一直保持微笑道:“与枫儿同座的那个。”说着,盛纮用下巴指了方向,胡须飞扬,都透着一份欣赏在里面。
大娘子王若弗微微皱眉,咧嘴假笑道:“就这个呀,都没咱家枫哥儿长得俊美,照柏儿差远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文家哥儿,有何出众的地方啊?”撇嘴稍显不屑。
盛纮也咧嘴假笑道:“你小声一点儿,别给人听了去,让学子们笑话喽,你整日,看着你那皮猴儿儿子小七,自然是不觉得,其他人家的哥儿俊美了。
小七比之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都要强上半分,只比现任宁远侯顾廷煜,稍弱些罢了,他自己不是戏称,汴京数一数二的绝美少年郎吗?
还给自己起了个‘玉面狐狸灵宝小真君’的名号,哼,我倒是觉得,小七还没我当日,一次登科时俊美呢!”说着,盛纮梗了梗脖子,又一次让大酒窝深陷。
大娘子王若弗先咧嘴,同样梗了梗脖子,咬牙筋鼻子,白了盛纮,再扁嘴,道:“那我儿小七,也是先帝以绝美相貌,点了探花郎的,你那么好?
你怎么没被点了个,探花回来,那要是我们盛家,一门三探花,现在就更加风光了,哼!”
说着,大娘子王若弗眯眼看向盛纮,心想,当初官人,虽没被点为探花郎,我不也被他的大酒窝,给迷得一愣一愣的嘛,唉,岁月不饶人呀,我们夫妻俩呀,如今,只剩下小斗嘴的温存喽!
盛纮紧了紧鼻子,心想,废话,我只是个一甲进士,没入头甲,上哪点探花郎去?
不过他赶紧,抿嘴道:“行了,看看得了,还不知如兰那丫头,看不看得中呢,最好是,看得中,她若不要这个文家哥儿,那我就去禀报母亲,索性给明儿算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为她们姐妹俩,谋一谋,这些个科举的学子们喽,再者说,我可是听腻了,如兰那丫头的那句‘我不挑’!”说着,盛纮特意学了女儿盛如兰,那摇头晃脑加撅嘴的样子。
大娘子王若弗,捂嘴偷笑道:“你们父女呀,就是我前世的债主,如兰这死丫头,是文的武的,没一样儿,入得了她的眼的,官人你呢,你就像个,苛求老管家的东家一般,我算是没辙了。
哼,还不是我儿小七,给他们四姐姐墨儿,找了桓王府这个高门,如今倒是,把如儿和明儿给生生架起来了。
诶,这些学子们里,可有达官显贵家的嫡子呀?公侯世家,勋贵之家的都行,指给我看看?”大娘子王若弗,又一次发起了好奇心。
盛纮涉着下巴,扁嘴道:“一个还不够?还要备选的?你可真够可以的呀,好,我指给你看,让你诰命夫人也开开眼,那个,高个儿的,跟咱家小七头饰一样的,侯府的嫡子,课业不错,字嘛一般,文章还行,填词也入得眼。
那个,有点胖胖的,腰间有块大玉佩的,伯爵府的,虽是个庶子,但也养在他家老太太身边,一手的飞白体,不错,但他好像,跟家中嫡母不和。
还有门廊处的那个,那个好,公爵之家的嫡子嫡孙,就是比如兰那丫头小了一岁,他还有望承袭爵位呢,家中有祖父,无父兄,稍显有些骄横,年少轻狂了些,但人品还是不错的。
东边大花厅那几个,是尚书侍郎家的公子,稍显傲气,但读书确实刻苦,榜上有名,指日可待。
西边小花厅那一群,是文官清流家的,虽家世普通,但很有风骨!也都通晓雅趣。
方才在西席那边儿,倒是有个绝美的贵公子,但那个,是真不行,我是没看中,有点儿收敛浪荡的意思,还想瞒过我的眼睛?小猴子闹如来,我是一眼就看透喽!
哼,那是个汴京城有名的大草包,被花魁行首们戏称为,绣花枕头呢。
我觉得,如儿肯定没看上,只是身上有爵位待承袭而已,其他的,一无是处。
再说了,小七也不会答应他姐姐,嫁去那样的家里去,年纪轻轻的,独撑一座府邸,没有个知近之人帮衬着,能有什么个前程。”盛纮又给大娘子王若弗,悉数介绍了一番。
大娘子王若弗,突然抓住自家官人盛纮的把柄,拧着眉毛,龇牙问道:“汴京城的消息放在一旁,那花魁行首们的戏言,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说,你怎么不提再纳妾的事呢,敢情,你盛纮涨了行市?去追捧汴京城的花魁行首们去了?”说着,大娘子王若弗,狠狠的拧了盛纮的胳膊一下。
盛纮赶紧皱眉忍痛,嘴咧得跟“八万”似的,小声说道:“你休要胡说,我们盛家祖训你忘了?
别说与你成亲后,就是成亲之前,母亲对我的管束,也是极其严苛,再者说,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得给家中儿女,做个表率?亏你说得出口!我也是听来的好吧!
上次,你掐我这条胳膊,还是在扬州府的时候,我以为这些年,你改掉这个臭毛病了呢,你要管,管你那好儿子小七去,他可是‘汴京三害’之首。
给你指认个未来女婿,你反倒说起我来了呢?没想到,小半辈子过来,我落下这么个名声!
行了,我要去待客了,你自己甄选吧,谨慎些,莫要堕了,你诰命夫人的名头喽!”说着,盛纮扁着嘴,揉着胳膊,去前堂正厅,继续给学子们讲述科考要点去了。
大娘子王若弗的脸色稍显缓和,刘妈妈进前微笑道:“大娘子,莫要去主君争论这些,咱如姐儿的婚事呀,还得她自己看中,她点头了,咱七哥儿,那么宠他五姐姐,说不定哪天,就把好女婿,给您绑回来了呢?”
大娘子王若弗捂嘴笑道:“可不是嘛,他们姐弟俩不商量好,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说上一百遍又如何?
对了,如儿呢,又跑哪去了?我差彩环,去了一趟陶然馆,找了一圈儿,也没见人影儿?不会是跟明儿,去小兔岭庄园了吧?”
刘妈妈呵呵笑道:“五姑娘去了小梅园,咱们呀,且得等着呢,听说七哥儿,弄回来的那些宠物们,需要五姑娘看管一二,绝不能假手于人呐,说不定,午膳在那边小厨用了。
只要等到晚膳时,大娘子再行商议呗,无论怎样,都得等恩科放榜之日再说。
哦,对了,大娘子,齐国公府的齐小公爷,递了拜贴过来,不知何意?”
大娘子王若弗,嘬着牙花子,撇嘴道:“他母亲平宁郡主,要是想看望老太太,就应该是她递帖子呀?
小公爷递帖子,不给官人和家中的三位哥儿?给我这当家主母做什么?还想借这恩科的东风,再提娶亲之事?
他齐衡都成了鳏夫了,再说我儿小七,对他极为不喜,我单看小公爷还成,确实是个好儿子,平宁郡主是有福气的,但她平宁郡主,当初借认亲,恶心咱们盛家,我记她一辈子,哼!刘家的,你怎么看?”
刘妈妈呵呵笑道:“依奴婢看呀,那齐小公爷,是想绕过家中的哥儿,也不是想去看望老太太,就是想借大娘子您,这看女婿的劲头儿,想求娶咱们家六姑娘罢了,尤其是得,绕开咱七哥儿呐。”
大娘子王若弗,筋鼻子冷哼,道:“拒了吧,就说我最近得忙我儿小七的婚事筹备,他齐小公爷,不是怕我儿小七吗?
就用这个由头,我可不想与我儿小七,为他心尖尖儿上的顶尖儿的六姐姐,再生了嫌隙,万一他小七,这个皮猴子,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找谁哭去?”
刘妈妈憋笑道:“成,有了大娘子您这话,奴婢,定能把话说圆喽!”之后主仆二人,还真给五姐姐盛如兰,甄选起夫婿来了。
小梅园,后花园,只见五姐姐盛如兰,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喊道:“哎呀,你按住熊猫即可,不许揪它的耳朵,你不是说,你会功夫的嘛?怎么这般没用,你别掐它脖子,你搂住了呀!
丹萍,把四姐姐的西域猫抱走,别怕它抓你,云瑶,碧瑶,把那盘炸熬鱼拿来,帮忙引引猫,别干看着呀。
小月,小幽,你们牵走小六的小猎犬,别让它叫了,我头,都被它叫大了,真不知小六怎么养的狗,真烦人。
翠竹,用青菜吸引我的卷毛小乳牛,喜鹊,你教教翠竹,这可是我的陪嫁呐!
翠屏,彩佩,把臭小七的大胖狐狸按住,它味道没那么重,忍忍就好了呀,它又不咬人,你们怕什么?
日后,你们得跟我去夫君家呢,胆子小得跟小六身边的小桃一般,憨傻不算,遇事就只会躲,哼!”
五姐姐盛如兰这通指挥,总算平息了“小梅园之乱”,她就像一位得胜的“女诸葛”,笑眯眯的坐在一处露天石桌边的石墩儿上,喝着茶,吃着“甘之如饴”的糖果,晃着小脑袋,嘴里嘀咕道:“唉,官家真应该把这小梅园封给我,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我呀!
对了,这位帮我抱着熊猫的公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呢?你也是要参加,此次恩科的学子吗?”
只见这位从盛家出门,又被叫到小梅园帮忙的贵公子,搂着熊猫,微笑道:“在下姓元,名字嘛,取四季平安之意!”
五姐姐盛如兰思索片刻,嘿嘿笑道:“袁?你跟我家大姐夫同姓呢?袁季安?哎呀,难道你叫袁四平!你与我家熊猫同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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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元季常:“盛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哈,这么一会儿,给我改好几个名字,季安?可以我家中没有兄弟,四平?呵呵,熊猫?这不是食铁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