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巷,盛家,中堂正厅内,今日,盛家五姐姐盛如兰一家五口回娘家了,顺便将盛长林的儿女们,一同带回京。
中堂正厅,盛家祖母与大娘子王若弗,端坐在主位,盛纮与五姐夫元季常,端坐在左下首,五姐姐家的嫡子元迦,端坐在右下首,五姐姐盛如兰特意坐在祖母身边的软墩儿上。
元家嫡长女元迪,则腻在外祖母王若弗身边,也要坐软墩儿,透着一份亲近,不过五姐姐家的嫡幼女元缇,今年十三岁,根本坐不住,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还要向外祖父盛纮告状。
说自家大姐姐元迪欺负自己,总是与自家大姐姐斗嘴,输了还耍赖,其实她就是在耍宝呢,连她二哥哥元迦都腹诽,这个妹妹以后可不好找夫家呀,竟然学自家母…咳咳,当我没说!
五姐夫元季常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觉得自家小女儿,活脱脱一副磨人精的样子,十几年了,隐隐看到自家小舅子盛长林的模样嘛。
不过也属他最宠自家两位女儿,反倒是对嫡子元迦很是严苛,毕竟,日后密阁需要一个稳重的人接手,元迦不负父亲所望,已然开始在密阁七斋,而且做的有模有样了!
盛家祖母笑眯眯的看着曾孙辈,手里握着五姐姐盛如兰的手,摩挲着,问道:“迦哥儿定了哪家的亲呐?”
五姐姐盛如兰撇嘴笑道:“祖母,我们夫妇为迦儿定了柳家,当初柳尚书,不是还想将他家女儿,嫁到咱们盛家来嘛。
但还是晚了一步,估计父亲知道此事,还好没嫁,虽说那柳家女现如今,在夫家还好,是个好的当家主母。
不过那相貌嘛,确实一般,不能说丑吧,但与貌美,绝不搭边儿,年纪与三哥哥长枫倒是合适,还好三哥哥早就娶了嫣然嫂嫂。
否则呀,哪有侄子镱哥儿,现如今这般的丰神俊朗的模样呀,就更别提侄女钘姐儿,这个名动汴京的大美人了呐!
这不,柳家将主意不就打到我家来了嘛,这还是铨哥儿和镱哥儿如今成婚了,选来选去的,也就我家这个,还没个着落呢,柳尚书虽荣休了,但在家中还是他做主的,嫡亲孙女,宝贝的不得了呢。
而且,他家这个孙女,与家中一位孙儿,也是龙凤胎,这不,与我家这边一说,两个孩子一相看,当场就成了,顺便过了明路!
估计得明年吧,开春就能成婚,反正到时候,小七能回来,自家外甥的喜酒,他还不来喝?我家这三个,都想他们小舅舅呢!”
盛家祖母和大娘子王若弗高兴的不得了,盛纮惊讶道:“柳家的龙凤胎?那可是柳尚书的嫡子嫡孙呐,这两个可是老幺,前年我还见过一次呢。
他家那个嫡幼孙柳鸿鹄,稍显浪荡,但那个孙女柳青鸾,可是汴京城,有名的大美人呐,外孙迦哥儿,有福气喽!”
元迦腼腆的点头称是,微笑道:“外祖父过奖了,孙儿觉得还好,至于未婚妻青鸾嘛,也就还行吧,还没有大姐姐貌美呢!”
元迦明显是说着违心的话,但却透着自然,让谁人都挑不出毛病来,估计郡主府也是以姐治弟多年吧,毕竟,家风如此。
元迪一副得意的样子,坏笑道:“瞧我这弟弟,多会说话呀!你姐夫就没你这般嘴甜呢,不过还好,海家如今我当家做主呢!”元迪晃着小脑袋,透着一份自信。
元缇噘嘴娇嗔道:“二哥哥,你只夸大姐姐,那妹妹我呢?”
元迦撇嘴笑道:“缇妹妹也貌美,只是不太明显,不过你别着急,你还没长开呢,回头你定能名动汴京,说不定将来呀,华姨母的大天仙美名,就落在你头上了呢?”元迦倒是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
元缇刚要骄傲一番,可元迪呵呵笑道:“华姨母的大天仙美名呀,我不知道,可大魔头的名号,缇妹妹一定跑不了呢。
这次去终南山,小舅舅家的铜哥儿,都怕了她啦,她非拉着铜表弟,要一日看尽长安花呢,把人家累的呀,都不敢说个不字呢,最后还是小舅母,给说了情,这才作罢。”
元缇指着姐姐元迪,冲自家母亲,急得直跳脚的噘嘴说道:“母亲,你不是说不告诉大姐姐的嘛,她都笑话我啦,你也不管管她?”
五姐姐盛如兰梗着脖子,撇嘴道:“你管好你自己,再者说,为娘说的哪里不对?你铜表弟才十岁,若不是练了武,都得被你给欺负了呢。都怪你父亲,太娇惯你了,回头我再收拾你!”
五姐夫元季常一脸茫然,心想,妻子和女儿的纷争,每次都是我受无妄之灾,我这个命呀,痛并快乐着吧,最好不搭话,否则,一定还得吃自家大娘子的排头。
盛纮歪头,小声问道:“季常,你们这次去小七那里,还顺利?他就没说要回来?”
五姐夫元季常微笑道:“岳父大人,一切还好,挺顺利的,我们夫妇俩,带着儿女在终南山,还小住了半个月呢。
小七说,过年的时候,一定回来,他家大娘子刚刚又生下了一个男丁,得坐月子,修养些时日。
不过小七的儿女们,我们夫妇俩,都顺道给带回来了,昨日太晚,他们就都去小梅园安置了,估计一会儿,就会过来请安的。”
大娘子王若弗一脸震惊的说道:“儿媳张氏又生了一个?这个是行几呀?小七的儿女都回来了?”
五姐姐盛如兰呵呵笑道:“这次小七那边,不光侄子锟哥儿和侄女镜姐儿回来,荔枝所出的三位女儿,都回来了,七弟媳这次生的,行七,名字嘛,官人,起的什么来着?”
五姐夫元季常手里比划着,嘴上应答道:“铿锵的锵,盛锵,小七夫妇俩,连同荔枝,宝贝的不行,他家四位女儿,更是喜欢这个幼弟呢!”
话音刚落,刘妈妈的女儿,女使银屏来报,说小梅园那头,过来六位盛家的孙辈,要给曾祖母,和祖父母请安呢。
如今刘妈妈只负责坐镇,指挥一众儿女儿媳,给盛家做事,她现在,可是盛家最有资格的老嬷嬷了。
四分之一柱香后,女使银屏领着六人来到中堂正厅,为首的盛锟施礼道:“盛家七房盛锟,给曾祖母请安,给祖父请安,给祖母请安,给如姑母请安,给五姑父请安!
曾祖母懿安,祖父康安,祖母金安,如姑母敬安,五姑父泰安,表哥成安,表姐表妹状安!”
随后盛长林的其他儿女,盛镜,盛铜,盛浅,盛洛,盛淳分别向盛家祖母,盛纮夫妇,盛如兰夫妇,和元家三位儿女见礼,之后分别落座!
盛家祖母激动的微笑说道:“锟哥儿如今,已然行冠礼了吧,好,好哇,铜哥儿老婆子我就见过三面,还是两次过年,一次老婆子我,过八十大寿的时候。
浅姐儿,洛姐儿,淳姐儿,老婆子我见的最少,你们父亲也不说领你们回来。
镜姐儿来往各地最频繁,七房,属你走的地方最多。”说着,盛家祖母有些嗔怪。
盛镜笑嘻嘻的上前,说道:“曾祖母,这次我们回来,就不走了,父亲母亲说,他们过年回家,还有程姨娘和七弟弟呐。
咱们盛家七房,又要重回汴京啦,父亲还说,他可就近修道,去玉清观即可。就想陪陪曾祖母和祖父祖母呢!”
大娘子王若弗激动的都要落泪了,她惊讶的问道:“镜儿,你莫要诓骗祖母啊,你父亲真这么说?果真如此?锟儿,你父亲这次,真能常驻汴京?”
盛锟接话话头,呵呵笑道:“祖母,父亲说,铜弟弟回汴京来读书,入贡院,或者国子监都可。
再者说了,三位妹妹将来,会在汴京这边议亲,镜妹妹还得在咱们盛家这头出嫁呢!”
盛纮老怀欣慰,擦擦眼角,胡须飞扬,大酒窝深陷,微笑道:“好,好哇,老夫有盼头啦,怎么我看着浅姐儿,洛姐儿,淳姐儿,她们三个,除了衣裙颜色不同,年纪没差多少吧?
你们父亲三五年,也不说给家里来信,来信只说一切安好,就是赶到一堆,让你们二伯父,给上个添丁的族谱什么的。
我这些年也没多过问,咱们盛家这些年,天各一方的,我也没仔细与家中分说分说,锟儿你给祖父说说?”
盛锟嘿嘿笑道:“祖父,您没发现吗?三位妹妹,是三胞胎,如不用不同颜色的衣裙来区别,就连我这做亲哥哥的,都会认错呢!”
元缇此时噘嘴笑道:“锟表哥还说呢,妹妹我刚到终南山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三位表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不过三位表姐的武功确实厉害,还会飞檐走壁呢!”
盛镜接过话头,微笑道:“曾祖母,父亲说,让三位妹妹,入住墨姑母的山月居,如姑母的陶然馆和明姑母的暮苍斋,出嫁前,就陪着曾祖母和祖父祖母,可好?”
盛家祖母微笑点头,大娘子王若弗擦着眼角,欣喜的说道:“这个小七,给我这做母亲的,这么大个惊喜,母亲,咱们盛家有福喽!”
盛家祖母不断点头,微笑道:“好,好哇,老婆子我答应了,想必你们三位姑母,一定也会说好的!”
五姐姐盛如兰撇嘴笑道:“祖母,母亲,等回头,小七家那个锵哥儿也带回来时,你们说,像不像我们三姐妹,还在闺阁时一样?
你们是不知道哇,小七家这六位侄子侄女,都快把侄子锵哥儿,给宠上天啦,还在终南山捉蝴蝶给他玩儿呢!”
盛纮哈哈大笑道:“那咱们盛家,就等过年时,人聚齐喽!哈哈,小七家的小七,有意思!
说不定,又是个麒麟儿呢!诶,锟儿,你这一甲进士出身,又是武举探花郎的,你父亲就没说让你入仕的事?
还有铜儿科考如何?上次只说他中了秀才,不能光想着习武哇,咱们盛家可是一直秉承诗书传家,文官清流的家训,你们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不能只走武勋一途吧?”
盛锟狡黠一笑道:“祖父,父亲说,六姑父保举孙儿去西北路,再往丝绸之路上走一遭,说是朝廷明年,在陇右都护府的基础之上,还要建立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到那时,安北都护府再往西迁一千里,锦州这边建立安东都护府,白山黑水军司再往北迁,安北都护府再往北一千里处,再建立两个新的军司呢。
孙儿即使做不了军司主官,总得给个大都护吧,最差也要给个都统治来当当,毕竟,孙儿身上,还有些许战功呢!
至于六弟弟嘛,铜弟弟,你自己说与祖父听听吧!”说着,盛锟眼角瞄了弟弟盛铜一眼,透着一份严厉。
盛铜起身,郑重其事的说道:“曾祖母,祖父祖母,母亲说了,让孙儿成年后,承袭外祖父家的英国公爵位。
至于科考,孙儿定能在今年中举,入贡院做贡生,或是入国子监做监生都可,孙儿定在下次科考上,荣登一甲!”
说着,盛铜擦了擦头上冷汗,看了看自家大哥哥盛锟,心想,过关了,回头你可别再找我麻烦了。
锵弟弟,希望你将来也被大哥哥强压一番,否则,就是你六哥哥我,白遭一回罪了。
盛家人没多想,反正盛家七房有两个爵位呢,英国公张老将军在世时就说过,爵位会传给外孙。
至于传给哪位,他没明说,他去世那年,盛长林的嫡六子盛铜都四岁了,反正这事有张桂芬决定呢。
盛家人一起用了午膳,但之后喝茶叙话时,皇后娘娘盛墨兰来了盛家,銮驾都没用,很是低调,一架皇室的马车即可。
四姐姐盛墨兰主要是来,给盛家祖母请安,顺便看看盛家七房的一众孩子们,当她看到盛长林家,那三位未订亲待嫁的女儿时,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于是乎,寿安堂,四姐姐盛墨兰屏退左右,只向盛家祖母和大娘子王若弗请示一番,只见她低声微笑道:“祖母,母亲,墨儿想效仿太皇太后当年之举,收小七家三位女儿为义女。
回头墨儿做主,将她们嫁于宗室或者武勋之家的青年才俊,当然了,至于以后定哪家,墨儿一定知会祖母和母亲,还要咱们盛家首肯才行。
但墨儿定会给她们每一个,都封个郡主的封号,不知祖母和母亲,能否成全墨儿?”
大娘子王若弗看向盛家祖母,盛家祖母老态龙钟的,在头脑里思索着,之后她微笑道:“墨儿,这事,你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了想法?你提前知会你七弟弟了吗?”
四姐姐盛墨兰微笑道:“祖母,实不相瞒,这事,是墨儿今日回娘家,才临时想到的。
祖母和母亲也知道,昔日官家登基之时,先帝就留下过口谕,不许后宫干政,太皇太后与太后大娘娘在世时,都相安无事的。
墨儿这些年,在宫中过得还好,可官家不知为何,就是不添置后宫,为此,墨儿也问过他,他说有墨儿一人足矣。
还好,如今官家与墨儿,生有四子一女,煦哥儿这太子做的还成,与他三位弟弟,兄友弟恭的,熊儿,烈儿,然儿回头都封个王爵即可。
曦姐儿嫁给一位科举榜眼,过得还成,但宗正寺那头,因官家不添置后宫,总是或多或少,明里暗里的。
与咱们盛家两位兄长为难,其实就是对墨儿不满,否则,二哥哥长柏,无需外放,也能连任中枢大相公的。
三哥哥长枫为避嫌,一做远洋司布政使多年,每年还需去琼州,儋州坐镇三个月。
墨儿心有不忍,说句实话,墨儿最对不起的就是小七,他为了咱们盛家,都躲到终南山修道去了,墨儿已经有五六年没见到他了。
话说回来,补偿也好,皇室希望以联姻,与武勋之家稳固朝堂也罢,墨儿虽不能干政,但也不能为自保,太自私了些。
况且,墨儿看着小七家这三位侄女吧,就想到当年,与五妹妹和小六,在闺阁时的样子。方才她们三个,来敬茶时,墨儿都恍惚了一下子呢!
三位侄女如此之好,真真的让墨儿很是意外,最差,也得让她们,如当年的平宁郡主一般,在这汴京城里,风光风光吧。
如若让她们只嫁给个新科进士之类的话,墨儿心里也不痛快,多可惜呀。”
盛家祖母和大娘子王若弗对视了一下,之后大娘子王若弗微笑道:“墨儿,要不这样吧。
过年时,你七弟弟和弟媳就回来了,你们姐弟姑弟媳的,都不是外人,去商量呗,只要他们同意,你祖母与为娘,定为你做主,如何呀?”
四姐姐盛墨兰点头微笑道:“那再好不过了,祖母,母亲,这次小七回来,官家还想拜托他,帮忙稳定朝纲呢,也不知能不能成?算了,但愿我们夫妻俩,所愿都能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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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许多年以后,两位宗室郡王和一位国公,他们所指挥的远洋舰队,到了南方一处极大的陆地之上,将一种叫做袋鼠的动物,带回大宋汴京,只因他们家中的大娘子,是亲姐妹,还是三胞胎,但性格极为不同,只有喜爱动物的兴趣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