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口袋里手机的振动惊醒了沉思中的齐欢。
    三条未读消息，最早的，是在一个多小时前了。
    最近的一条内容是：
    “还没下线么？看到回信。”
    齐欢脑中闪过一道清丽如兰的身影，回复道：“刚下线，有事么？”
    回信来得很快：“不算有事，有些问题想问你，去吃夜宵？”
    齐欢手指快速按动：“好啊，你请么？”
    “大门口等你。”
    紧跟着这一句后，还有一条：“起风了，多穿件衣服。”
    齐欢不禁心头一暖，按离裳的提醒多穿了件外套，出了宿舍。
    …………
    简单的卫衣外套和长裤，清新靓丽的样子让齐欢无法将眼前的离裳和白天那个白衣胜雪的古墓派女侠联系到一起。
    “你的鞭子呢？”齐欢想起早上离裳的那一战，忍不住打趣道。
    离裳抬手作势要打：“如果我手里真有鞭子，这时候已经抽过去了。”
    “女侠别生气，在下赔罪就是。”齐欢笑嘻嘻地道，“请你吃一碗特辣酸辣粉，作为赔罪。”
    “不是我请么？”离裳道。
    “这碗酸辣粉算我的。”齐欢笑道。
    离裳还真的煞有介事地考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晶莹的下巴，道：“可以。要大碗的，加两根湘味腊肠。”
    “全听离女侠的”
    ……
    还是那家酸辣粉店，老板大叔看着并肩走进来的齐欢和离裳，脸上露出一抹含义丰富的笑容，十分和蔼地道：“来了？”
    齐欢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些事费力去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
    奇怪的是，离裳对齐欢的沉默竟也毫无异议，自顾自地在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你又没吃晚饭？”离裳看着桌上大大小小五六个餐盒，开口问道。
    齐欢点点头，挑起一根炸鸡柳放进嘴里嚼了两口，才想起面前还坐着一个大美女，笑着道：“你也吃点。”
    “还让我以后注意点时间，别伤着胃，自己倒好。”离裳摇了摇头，道：“我吃过了，吃几口酸辣粉就行了。”
    齐欢想想也对，离裳这样的美女应该都是很注意身材的，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离裳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一点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不禁有些气急：“你也不问问我找你干嘛？”
    “离女侠要问自然会问，我多嘴干嘛。”齐欢笑嘻嘻地道。
    离裳轻轻哼了一声，用一次性筷子插起一只锅贴，送到用力地嚼着，似乎是在出气。
    齐欢适时开口：“其实我是准备吃个半饱再问你的，太饿了。”他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只是已经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五脏庙现在闹得不轻。
    喝了口汤，齐欢坐正了一些，道：“离女侠问吧，在下洗耳恭听，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没那么正式，就是想问你……嗯，白天你和陈参将的那场比武，使的是你华山派的剑法？”
    齐欢点点头：“《华山剑法》，中级剑法……大部分是，还用了些其他剑法的招式。”
    离裳接着问道：“你比武中使用的招式，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就好像……好像在看事先排练好的电影一样。和你比起来，其他玩家的武功，感觉用得就非常生硬。是因为华山剑法本就如此顺畅，还是你在出招时有什么不同？”
    齐欢有些惊讶地看了离裳一眼，没有想到她观察地如此仔细。
    其实离裳倒真的没有非常刻意地去研究白天那场比试，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欢按照前世对武学的理解和经验，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但看在这些接触《天下》不久的玩家眼里，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齐欢沉默了一会，似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又反问道：“你看过《笑傲江湖》么？”
    离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当然看过。”
    “小说？电视剧？”齐欢接着问道。
    “电视剧。”离裳道，原本的武侠小说对于女生来说，还是太小众了。
    齐欢点点头，道：“电视剧也一样。风清扬在思过崖向令狐冲传授独孤九剑的那一段，还记得大概么？”
    《笑傲江湖》第十回，风清扬在思过崖上向令狐冲传剑，先是让令狐冲按照“奇怪”的顺序将华山剑法使上一遍，令狐冲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结果只用到第二招便继续不下去了，被风清扬斥作“拘泥不化，不知变通”的蠢材。
    但令狐冲天资卓绝，只消风清扬稍加提点，便能将三十多招在他看来根本无法衔接的剑法连贯地使了出来，进而参悟到了“各招浑成，无招胜有招”的真谛。
    “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这个‘活’字，你要牢牢记住了。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这边是风清扬的原话。
    离裳心思玲珑，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齐欢的意思，小口微张，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说‘无招胜有招’？游戏中的武学，竟然可以修习道这样的境界？”
    齐欢答道：“那种境界或许有，又或许只是存在于小说中的一种理论，至少令狐冲到最后也都没有真正达到那种境界，我又怎么可能领悟到那一层。”
    他顿了下，又道：“但这个理论却是有迹可循的，武学招式，可分为三层境界，死招、活招、无招。那个陈参将虽然有了然境的修为，但还没有摆脱招式的桎梏，还只是出于死招的境界，我和他过了三四十招，便将他剑法的路数大致摸熟了，之后他再要出什么招，我看他起手便能猜个大概，再加上他有意指点我，出剑的力道只用了六七分。在这几重原因的作用下，我才能坚持那么久，如果他真用了然境的功夫和我打，我即使招式再精再熟，也会因为敌不过他的速度和力道而受伤败退。”
    “那活招的境界，又是怎样的呢？”离裳接着问道。
    齐欢也不隐瞒，将自己的一些心得简单说了出来：“境界之说，有些虚无缥缈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以后在游戏中虽然还要学习很多五花八门的武学，但是真正的紧要场合，用的还是那几套拿手的功夫。平日在练功时，便可以多多尝试将一门武学的各个招式，按照自己的想法，排列组合，衔接在一起使用，以应对不同类型的敌人，不同路数。等到真的临敌之时，心念所至，便可根据敌人的出手快速变招应对。如此方法，虽然严格来说也还是死招，但一定程度上已经算是活用了，如果真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算作活招也无不可。当然，这需要很多练习，只适用于自己拿手的常用武学，那些为了冲击修为而学习的武功，就没必要费这么多心思去苛求了。”
    离裳听后，似是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螓首微低陷入了思索，应该是在脑海中演练起自己鞭法的招式。
    齐欢一边对付起桌上剩余的食物，一边观察着离裳的神情：“我这方法太费功夫，也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你听听就好，实在练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别有负担……”
    “哼，你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我太笨，劝我别费那个心思一样！”
    “冤枉啊。”齐欢摆手道，“你可是大学霸，比我聪明不知道哪去了，可你不一样，你没必要把这么多的精力投入到游戏里，毕竟……”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离裳可没真的生气，笑着道，“你是想说，你是职业的，我没必要像你一样全身心投入。”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齐欢摸着下巴道。
    “可如果我就是想跟你一样呢？”离裳正视着齐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