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们跑了二三十家酒肆,几乎将整个巴中都跑遍了,你到底想找些什么?”离裳向身旁的齐欢问道。这两日,他们俩几乎一刻不停,在整个巴中县东奔西跑,每到一处酒肆,齐欢便会停下来,走进酒肆看上一眼,接着便继续上路,明显是在寻找什么。
“不是找什么,而是在找一个人?”齐欢道。
“是武林人士?有任务?”离裳问道,如果是齐欢的朋友,两人必然会约定好碰面的地点,如他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却不知具体的地点,目标必然是什么行踪飘忽的武林人士。
“聪明!”齐欢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只知道他好酒,常出现于巴中的酒肆之中,却不知道他哪一刻会在哪一间酒肆出现,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笨方法了。”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劳烦齐欢少侠屈尊寻访?”离裳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似乎心情不错。
“一个和尚,怪和尚……”齐欢说着掀开了酒肆的帘幕,走了进去。
离裳嘴角好笑地一扬,一个整天出没于酒肆的和尚,确实称得上一个“怪”字。
酒肆的生意似乎不错,十几张桌子几乎坐得满满当当,离裳走进酒肆,只一眼看去,便知道她和齐欢这一次终于找对地方了。
一个衣衫破败、肥头大耳的僧人正大喇喇地坐在床边,右腿搁在坐着的长凳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坛子酒和几样下酒菜,竟然全是荤的。
他身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色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黑溜溜的佛珠,光秃秃的头顶还烫着八个戒疤。若不是他这身装扮,离裳一点都不会相信这个正大口喝酒吃肉的胖汉子,竟是一个僧人!
仅凭直觉,离裳就可以断定,这个人便是齐欢要找的那个怪和尚了。
“就是他?”离裳跟着齐欢来到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齐欢点了点头,低声道:“跑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他了。”
离裳又瞟了那个和尚一眼,只见他正将一只鸡腿送到嘴边,张口便咬了下去,接着端起酒杯满饮一口,满脸的惬意。
她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见那个胖和尚竟然察觉到了一般,转头看向这边。那胖和尚和离裳对视了一眼,对她咧嘴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对付起面前的酒肉来。
离裳一惊,道:“这个和尚不简单,他竟然感觉到了我在看他!”
齐欢招呼小二过来,点了几个菜后,才低声向离裳解释道:“你别看他其貌不扬,行事似僧似俗,又不守戒律,但其实是一位来自莆田少林的高手,身怀贯通境的修为,武功高强。”
贯通境!
离裳又惊讶地瞥了那和尚一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对着酒肉大块朵颐的破戒和尚竟然是个贯通境的高手。
这一次离裳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有些好奇地道:“他和那个金甲将军谁更厉害。”
“不知道。”齐欢摇了摇头,撒了个小谎,“我只是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这个和尚具体实力如何,就不清楚了。”
实际上,虽然那个金甲将军因为黄铜制造的身躯而具备了极强的防御力,可少林武功本就极善此道,这个和尚在御功武学上的造诣相当深厚,论防御并不弱于金甲将军多少。而且他本身又有贯通境中游的修为,身怀多门少林绝技,论战斗力,比那个金甲还要高了一个档次。
离裳不疑有他,又道:“那你找他是为了……千万别和我说,你是要……”
“自然不是,就算真有这样的任务,我也绝对不敢去接。”齐欢道,以登堂境的修为挑战一个贯通境中游的成名高手,这样的行为与送死何异。
“他是目标,同时也是引子。”见离裳仍是一脸疑惑,齐欢接着道,“等会你…………其他时候你看我的反应,相机行事便可。”
离裳听完他的嘱咐,不禁笑了出来,低声道:“原来你是打的如此算盘,怪不得铁无易总说你喜欢算计人。”
齐欢故作委屈地道:“这和尚除了少林武功,还会不少别派武学,以他的修为,能拿出手的功夫至少都是了然境,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离裳虽然看出他在佯作可怜,却仍是心中一软,柔声道:“好好,那我可先谢谢你了。”
菜肴很快就端了上来,却没有酒,齐欢将小二打发走后,自己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坛酒来。
从保康带来的陈年白云边,抬手拍掉泥封,一股醉人的酒香前赴后继地从酒坛口溢了出来,将微稠的酒液倒入小碗中,酒香很快飘散开来,满室皆香。
齐欢余光瞥了一眼那个胖和尚,心道:有这么大的手笔,还怕你不上钩?
酒碗轻轻相碰,齐欢与离裳一饮而尽。
又喝了一小碗,齐欢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声道:“好酒啊,老陆诚不欺我,果然是陈年佳酿,能尝此美酒,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啊。”
“果然好酒。”离裳也附和道,“白云边名不虚传”
他们俩这么一吆喝,那个胖和尚果然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齐欢和离裳的桌边。
胖和尚在酒坛边耸了耸鼻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自顾自地道:“妙啊妙啊啊,这酒香,这模样,至少是三十年陈年的白云边啊,这样的酒,每一坛可都是宝贝!”
他这才看向齐欢,道:“两位小施主,贫僧有礼了。”
齐欢心里偷笑,表面还是正经地道:“晚辈见过大师,不知大师找我二人所为何事?”
胖和尚嘿嘿笑了笑,道:“贫僧厚着脸皮,想找两位小施主讨几碗酒喝。”
离裳和齐欢对视一眼,道:“大师也是懂酒之人,便坐下一起喝吧。”
“离裳!”没等胖和尚高兴,齐欢抬手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出门在外、闯荡江湖,本该互伸援手,只是……恕晚辈直言,大师是出家人,喝酒似乎有些……”
胖和尚顿时笑了,他眯着眼道:“我当是什么,如果只是此事,施主大可不必顾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是个酒肉和尚,平日里喝酒吃肉,一样不差,才不在乎破不破戒哩。”
齐欢这才道:“既如此,大师便坐下一起畅饮吧。”
“多谢,多谢。”胖和尚小跑着自己桌子拿个了酒碗,端来了菜肴,迫不及待地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