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九剑》绝不是寻常剑术，齐欢亦非寻常剑手。
    身形一倾一转，手腕一翻一抖，原本已用到死路的一招突然峰回路转，长剑以一个十分奇诡蹊跷的角度，向老道士右肋刺了过去。
    “好变化！”以老道士的境界和阅历，见到齐欢如此变招，也不禁为之赞叹。
    可这等变化，却还是逃不出老道士手中拂尘，他只是轻轻将拂尘一甩，便缠在了七星剑之上，这一招斜刺又只得半途而废。
    除非确信实力远胜对手，齐欢出剑，常常会留上两三分余地，老道士拂尘甩到半空，齐欢便已收了力道，将长剑向后收起。
    剑身陡然后撤，堪堪躲开了如蛇骨般的拂尘，再晚上一瞬，恐怕就就要被拂尘死死缠住了。
    “好反应！”老道士如此不吝赞美之词，倒把齐欢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老道士对自己如此客气和蔼，该不会看上了自己，想让自己拜他为师，出家当道士吧！
    不管了！反正这老道士既不会伤了自己，还能给自己喂招，有这样好的练功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齐欢干脆摒弃杂念，只管出剑猛攻，这老道士的武功实在高出他太多，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伤得了他，出招大可无所顾忌。
    事实也确实如此，齐欢施展出一身本领，绕着老道士四面腾挪，一招一式毫不停歇。
    虽时值冬日，可如此高负荷地全力施展剑法，打了近一刻钟后，齐欢也已满头大汗，可这老道士却仍然云淡风轻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周身寒光闪烁、剑气森然，老道士除了须发摇摆外，双脚竟一分都没有动过！
    眼看着几门剑法的经验飞速增长，连第二重的《独孤九剑》都在一刻钟内提升了足足0.4级，齐欢实在希望那个送饭的小道士最好永远不要到，让这老道士就这么陪他练下去。
    世上自然不会有这种好事，也不知是齐欢走了什么狗屎运，来上门偷东西还能得到一个绝顶高手给他陪练的机会。
    约莫打到一刻多钟的时候，老道士突然拂尘一抖，动作倏地加快了一倍不止，只一招便牢牢缠住了齐欢手中长剑，让他动弹不得。
    时间到了。
    齐欢乖乖地还剑入鞘，诚心诚意地抱拳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什么指点，该我谢谢你陪老道士活动筋骨。”老道士伸了个懒腰，道，“饭到咯。”
    老道士五感灵敏，自然比齐欢要更早听到中玄前来送饭的脚步，果然又过了片刻，那个小道士又推开门走了进来。
    “坐吧。”老道士让中玄将饭菜餐具放在了院子角落的石桌上，齐欢识趣地去把放在老道士门前的那个食盒也拎了过来。
    五六个斋菜，色香俱全，配上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和清爽的香茶，让刚出过力气的齐欢食欲大开。
    齐欢也不客气，向老道士告了声谢，就撩起衣服下摆坐在了石凳上。
    虽是素斋，但味道口感却是极好，这道观掌厨的手艺可丝毫不逊于长安那些大酒楼的名厨。
    扒了两口饭，齐欢才想起铁无易和红袖还被点了穴僵在那里，试探着问道：“前辈，他们俩……”
    老道士慢条斯理地吃下了一口菜，淡淡答道：“说了要给你们一点教训，既然没躲过我的松球，就该罚站一会，自然也就没有饭吃了。
    听了老道士这番话，齐欢不忧反喜，这老道士言谈里似乎并不想多追究他们偷剑的事情，而到现在，也没见他要取回红袖手里的桃木剑。
    真是走运！
    想通了这点，齐欢本来就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了，胃口大开的他几口便吃掉了一碗米饭。
    “实在失礼，晚辈还未请教前辈道号。”齐欢道。
    老道士笑了笑，道：“我不问你来自五岳剑派的哪一派，你也别问我道号，这样咱们就只是一起过招吃斋的朋友，不是什么规矩繁杂的名门正派江湖中人。”
    齐欢脸色一怔，老道士这番话意味颇深，似提点，又好似是自己的感慨。
    “那晚辈就还叫您前辈好了。”齐欢知趣地道，双方互相都不知道名号，这偷剑的事也就仅限于他们几人知道，不会外传，也自然不必追究了。
    “甚好！”老道士满意点头，又道，“你资质自然是极好，品性又合我胃口，我本动了收你为徒的意思，不过在试了你的剑法后，这想法看来是得作罢了。”
    老道士喝了口茶，又接着道：“你虽然所学驳杂，光五岳剑派的剑法就用了四路，还有一门颇为霸道凌厉的别派剑术，但这些都不是算你真正的师承。你方才剑法之中蕴含的变化早已超脱了这几套剑法的路数，一般剑客最多专精一路或者一派剑法，而你竟能将这几派的剑招融在一起使出，这已非剑术，而是剑道，能传你如此剑法的，必然是江湖绝顶的剑术名家。既然你已有如此名师，我也不好再多嘴了。”
    老道士不但武功深不可测，眼力和见识更是令人佩服，竟能将齐欢方才和他交手所用的四门五岳剑派剑法都看了出来。
    “……不过，这剑法如此精妙绝伦，你却只将他用作串联变通之用，实在有些浪费了。”
    如此道理，齐欢如何不知，只是他现在以这样的方法施展《独孤九剑》，却是有自己的苦衷和考量。
    一者，《独孤九剑》境界尚浅，单独使用威力也不见得多么厉害，与其他剑法相结合，反而能物尽其用，配合《独孤九剑》克制其他武学的特性，可以在最大化齐欢的战力。
    二者，齐欢和老道士这些江湖人士不同，那几门剑法相比《独孤九剑》虽然粗陋浅薄，但为了提升修为却也不得不练。绝学虽威力不凡，但境界提升极慢，对提升修为来说反而不甚明显。
    “前辈有所不知。”齐欢解释道，“这门剑术确实博大精深，晚辈境界低微，所能领悟施展的十不足一，是以才出此下策。”
    老道士抚须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反而该夸你了，能将这些剑法糅合在一起，除了武功本身的精妙，还因你自身天资聪颖。嗯……小子，你师门有没有不准另外拜师学艺的门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