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峰天柱峰山腰三分之一的位置,向南行进,初始还能碰到一些练功的武当弟子,而在山林中磕磕绊绊地走了大半个时辰后,齐欢他们就再也没遇见过其他的人了。
进到更深的区域,虽然偶有猛兽出没,但数量实在稀少,确实不是个适合练功的地方。而这少数和他们错身而过的野兽,见这一行足有七人,而且气势十分不好惹,也都远远地躲开了。
野兽的生存本能有时是相当准确的,冷静躲开的那些自然就保住了性命,还能在这山林间继续自在逍遥,而其中少数太过自大的,就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了。
比如此刻正在齐欢他们面前,龇牙咧嘴,露出血盆大口的这三只野狼。
看着面前闪亮的刀剑棒戟,这三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野狼,心中似乎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只在几步之外呲牙低吼,却并无上前攻击的意思。
羽辰不屑道:“这三个畜生是见我们人多势众,所以犯怂了么?嘿,赶紧打发他们走吧,三只小狼崽,小爷都没兴趣动手。”
齐欢摇头道:“没这么简单。”
怀瑾对羽辰撇了撇嘴:“你比这三只狼还笨,如果是你,遇到了打不过的厉害对手,除了逃跑之外,还会有什么反应?”
羽辰脸上一红,争辩道:“它们在等同伴嘛,我怎会不知道。”
泰然子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严肃道:“这武当山中,确曾听闻有过狼群出没,若真是这么巧被我们遇到了,可就麻烦了。”
这三只野狼,最多不过了然境的战力,他们这七人中,相对弱一些的数怀瑾和瑞狗、威子三人,但放到江湖上,也都算得上一把好手,独自对付一两只野狼,不成问题,可若真像泰然子所说,这山林中,有大批狼群的话……
他们就真的遇上麻烦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咱们进山寻人,偏偏遇到了狼群!”威子咂了咂嘴,似乎不太相信,可双手还是不自觉地将手中一对哨棒握紧了一些。
瑞狗提着长棍来到威子身边,已经提前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你自己回忆回忆,咱们出来闯荡江湖,遇到过的邪性事还少么,有时候,我都怀疑是老天在作弄我们。”
“作弄你的,可能不是老天。”齐欢说着开始认真观察四周的地形,却越看越觉得有些蹊跷。
西北方向,一条最宽处也不过五六尺的小溪,顺着山势潺潺而下,水道起伏折转,溪流清澈见底,两岸树木葱郁茂盛。这乍一看去,这他们方才经过的数条山涧并无什么区别,可齐欢仔细看去,却发现了一丝不同。
沿着他们所站的地方,往上游七八丈处,有一块地势平坦的区域,常年溪水流经,便形成了一汪水潭。
冬季溪水变少,水潭又被树木遮挡了一些,所以方才齐欢才没有看到,多亏了这三只呲牙咧嘴的畜生,齐欢认真观察地形,才看到了这一关键所在。
众人正戒备之时,突然见到齐欢迈开步子向上游走去,不禁有些奇怪。
“齐欢?”离裳跟在他身后,开口唤道。
“跟我来。”齐欢回头道。
众人疑惑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七八丈,穿过树丛,却见一汪丈余见方的小水潭仿佛别有洞天,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水潭东侧,有一块不到半人高的石头,被林木挡着,露出的那一侧也长满了青苔,若不是齐欢用长剑砍掉了盖着他的枝叶,众人还真不知道这里竟有块石头。
“你们看这石头像什么?”齐欢指着石头道。
那石头正好立在水潭边,高度刚过膝盖,形状有些怪异,就好像……
“狼?”离裳脱口而出道,这石头让她想起了刚才那三只野狼,可却小一些,就好像,“野狗?”
“不错。”齐欢笑着道,“这石头就像一条在喝水的野狗,所以这条山涧,才叫野狗溪!”
众人这时都已明白,原来齐欢突然走向上游,就是因为发现了这处水潭。
离进山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终于找到了齐欢所说的“野狗溪”,离找到那个隐居的道士,应该也不远了。
嗷呜……
一行人正欣喜之时,北方的山林之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狼嚎,紧接着这声嚎叫,他们的四面八方,无数野狼都扯开了嗓子,回应了起来。
最初的那一声嚎叫,应该是出自狼群的头狼了。
众人被惊得一个激灵,立刻从短暂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迅速背靠着背环成一圈,摆出了迎敌的姿态。
遇到突发情况,不先东张西望,而是冷静应对,尽快进入战斗状态,乃是成为高手的必备条件之一。
山林之间,大批灰毛的的野狼,正从四面八方,慢慢向齐欢他们围拢过来,粗略一数,恐怕不下二三百头,还不算一些被树木挡住视线,看不到身影。
北侧一处丈余高的断崖上,一头毛色灰白相间的公狼,正昂首挺胸,俯视着围靠在水潭边上的七个人类。
看着这头狼健硕的身躯,和目光中似人般的睥睨神色,众人都不禁心中一凛。
这家伙,可不会好惹!
齐欢抬起头,丝毫不惧地和这只头狼对视了片刻,皱眉道:“有麻烦了。”
铁无易和羽辰一愣,他们俩和齐欢相处日久,也极少听到齐欢会用这样的口气的说话。
“不就是两三百了然境么,就算那头狼是贯通境巅峰又如何,我们想跑还跑不掉么?”铁无易道。
“不一样。若换成两三百号人,都也不值得惧怕了。”齐欢道,“狼群集体狩猎,默契的捕猎本能,非一般高手可比,加上这山林是他们的地盘,闯到别人家里,再想安然无恙地跑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齐欢没有说的是,狼群的默契恰恰是他们这一行最薄弱的一环。齐欢、铁无易、羽辰三人,自打下了华山,便一起闯荡,自然配合无间,瑞狗和威子的二人组默契度也不成问题。可这几个小团队凑到一起后,却从未正儿八经地一起和敌人动过手,若贸然撒腿逃跑,互相掩护不及,必然要被狼群有机可乘!
那只头狼,浑身布满了与其他公狼争斗所留下的伤痕,眼中除了嗜血的凶光外,竟还带着一丝人性化的不屑和狰狞。
便是这一丝不同,才让齐欢感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