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到处是战后凄凉的迹象。
清晨,城内经过轰炸,硝烟四起,烟雾顺着雾气缭绕而上。
街道上,巷子中,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没有了呼吸的人,和凌乱摊在地上的血迹。
此前城内经历过大屠杀,但也还是有不少幸存百姓,他们被囚禁起来,遭受非人待遇。
战后,他们两眼空洞,面色无神。
只远远观望时,听得城墙上,城门下说话的人不再是倭寇那叽里呱啦的口音,这才仗着胆子走上前,试问道:
“请问一下军爷,倭寇被你们赶走了吗?”
这人乃是一副瘦骨嶙峋状,蓬头垢面,看起来随时会被一阵风吹倒。
他问完,其他人也仗着胆子上前,等着守城的士兵回答。
“当然了,我们先生回来,带着我们打得倭寇屁滚尿流,昨日一战,大家都没看到吗?”
守城的士兵相当自豪,说完跟身后的士兵嘀咕了什么,那士兵便迈开步子走了。
“我们哪里敢看啊,倭寇如此歹毒,我们躲都来不及呢。”
“是啊,躲都来不及,这天杀的倭寇。”
“听说我们大瑞北方全都沦陷了,哎,这叫人怎么活啊。”
难民们唉声叹气,也怨声载道,说完话,一个个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大家不用怕,我们先生大家听说过没有,有他在,倭寇鬼子肯定会被赶出去的。
先生宅心仁厚,已经在城中调配粮食了,一会儿就给大家送出来,大家吃了有把子力气的,帮着我们收拾一下城内。
过两天啊,有咱们的队伍到这里集中。也让大家有个落脚地不是?”
“啊,我们有吃的了?先生可真是好啊。”
“先生,这位先生是谁啊?”
“是不是之前在罗家湾打鱼那个?”
“不可能吧,赵寒赵先生不是被我们皇上通缉,抓到后砍头了吗?”
说起先生,不管见过没见过,都是听过的,只能是赵寒。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对赵寒的出现,大多持怀疑态度。
士兵见状,连忙肯定道:“就是赵寒赵先生,先生大义,蛰伏多年,终于找到了对付倭寇的办法,大家放心。”
“啊,真是那位先生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就有救了,这位先生有的是办法,有的是主意。”
“太好了,之前在罗家湾我见过他一次,不仅五官端正,各种技艺也是一绝,更重要的是,他对咱们普通老百姓,那真是没得说。”
一听是赵寒回来了,难民们仿佛看到黑暗中的一起光芒,温暖且安全感十足,纷纷欢呼起来。
正在这时,城门处有了大动静,一架架马车驶出,车上载满了食物。
“大家快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家先生给大家准备了食物,快来排队领取了,也相互转告一下。
东州城四个大门,都设立了领取点,可以领取食物,另外还在城中设有衣物置换点,大家若是想为城内的整理工作出一份力,可以去领取工服。”
一石激起千层浪,分发食物的消息蔓延开来后,大量的难民开始涌向城门。
不仅是东州的难民,就连遭受波及的秀州、大裕国、升州等地也有难民赶来。
共创三号和护卫船可以在海上捕鱼,食物数量不是问题,但是食物分发需要大量人工。
刚开始,工作量很大,连赵寒都差点儿走上了分发食物的岗位。
好在是赈灾工作顺利进展后,不断有难民补充进来,几天下来,整个东州城才正常运营下去,也才有了一点生机。
难民们和士兵各司其职,这才将东州城恢复了往日风貌,为了做好接下来的事情,赵寒把东州城中心倒塌的房子推掉,建成一个大广场。
一切准备就绪后,难民们也都住进了东州城。
这天,难民们早早就聚集在广场之上,都在等着赵寒宣布什么事情。
开始之前,大家纷纷猜测今天的事情是什么。
“哎你说,人都集中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啊,这段时间,咱可把城内都整理了个遍啊。”
“那可不,依我看啊,恐怕是要对倭寇开始有所行动了。”
“那不至于吧,这段时间我们也都听说了,说是咱们大瑞的一个人,带着倭寇们在天州以北几个州内兴风作浪,手段那叫一个残忍。
几个州全都臣服了,要想对倭寇有行动,不容易啊。”
“是啊,这假鬼子比起真鬼子都要狠辣,真是想不到。”
“可恶的倭寇,可恶的假鬼子。”
众人正猜测间,一队士兵押着几个带着黑色头套的人朝广场中央走去。
另一边,赵寒也在成武,滕甲,哈狗赤脚蛇等人的陪同下,走到中央。
“来了来了,快听一下,先生要说什么。”
赵寒站定之后,广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面色冷峻,扫了一眼后,便说起来。
“各位同胞好友,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们赢得了东州城,把倭寇赶出去了。
但是,我们要走的路依旧很长,北方还在倭寇手中,我大瑞中部也是乾坤未定,我等使命,任重而道远。”
说完后,他振臂高呼,其他人也跟着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声音:
“驱逐倭寇,恢复河山。”
“驱逐倭寇,恢复河山。”
“驱逐倭寇,恢复河山。”
三遍过后,整个广场又恢复了平静,赵寒见状,又说道:
“倭寇断我华夏之传承之心已久,我等切不可再大意,今日召集大家齐聚一堂,是为警示,是为振奋士气,是为团结所能团结的所有人。
大家请看,这台上几人,正是祸乱我大瑞的首要几人,今日让大家看清他们的脸嘴,今后,我等一同努力。”
说完,士兵们拉下了台上三人的头套。
随着他们三人面相露出,赵寒也开起介绍起来:
“这第一个人,是在我扬州柴湖县,河源村驻守的倭寇,名为龟田杀毕,是倭国派驻的特别行使。此人生性歹毒,不仅偷学我大瑞神技,还残害无辜,手上鲜血无数,犯下了不可饶恕之大罪。”
“天杀的倭寇,该死啊,该死啊。”
“打死他,打死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们群情激愤,若不是周围有重兵把守,龟田杀毕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尽管如此,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恐惧所在,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让他脊梁骨如坠冰洞。
“肃静,此人当天诛地灭,到任何一种死法都不足以泄愤,但我已经想到了毁掉此人的方法,大家请听我介绍下一个。
这第二人,是倭国侵略者我大瑞的军事总指挥,渡边老母,此人在此前全盘指挥了倭国对我大瑞的军事行动,其手下,乃有我大瑞近百万冤魂。
此人在率兵侵入大裕国的时候,被我方生擒,关押期间,此人不仅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反而对我大瑞将士恶言相向,其心,当诛。”
眼看周围又是激愤不已,赵寒怕场面失控,接着又说下去。
等最后一个人的头套被扯开后,周围一片哗然。
此人被扯开头套后,不像龟田杀毕和渡边老母一样叽里呱啦,反而是说起了大瑞话,听口音,此人应该是纯正的大瑞人。
“放了我,我是冤枉的啊,放了我。
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搞错了啊。”
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不像在胡说。
“咦,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是咱们大瑞的人?”
“对啊,会不会真搞错了?”
周围很快就有议论声,不过大家也不敢说的太大声,毕竟这个场合也不是可以胡说的。
“不可能,先生不可能说错,咱们等着看下去吧。”
“对对对,看下去。”
一阵喧哗后,广场又恢复了平静,赵寒见状,介绍道:
“此人乃是最为可恶之人,他是我大瑞人不假,却吃里扒外,帮着倭寇欺压我同胞,蚕食我大瑞一切可用之利益。
他在任期间,为倭寇鬼子做了许多丧尽天良之事,他个人平日也仗着有倭寇撑腰,欺男霸女,横行跋扈,杀戮无数。
将我数万大瑞子民关押在不见天日的矿洞之中长达五年之久,为倭国输送了无数我大瑞技艺高超之工匠,令我大瑞损失惨重。
此等奸人,乃是要人人唾弃,人人喊打的鼠辈。”
赵寒义愤填膺数着谌精卫的罪行,每说一点,周围的怒气便又上升一分,周围百姓听完,更是气愤不已。
对他的恨,乃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愤恨。
“杀了他,杀了他,这样的二鬼子最可恶,我之前也遇到不少吃里扒外的人,着实可恶。”
“对,二鬼子不知道图什么,真是下贱。”
“太贱了,应该沉猪笼才行,闷死他。”
场面又哄闹了一阵,期间有人准备冲上去活活掐死几人,幸好被士兵们护住了。
尽管如此,台上三人还是脸色煞白,吓得不轻。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三人所犯下的罪刑,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泄愤,就是千刀万剐,也是便宜了他们。
今日我们齐聚于此,一是为审判他们的罪行,二是为抵御倭寇举国之进攻而齐心协力,我们唯有团结起来,才能在今后不被任何外敌所侵略。
北方局势紧张,我们势必要给他们以沉重打击,两个多月后,倭国一切行动的主谋者便会率领大军登陆我大瑞,届时,情况只会更加复杂。
所以我们要尽早行动,团结大家的力量,共御外敌。”
赵寒言语慷慨激昂,在场之百姓无不动容,又跟着呼啸起来。
“团结一心,共御外敌。”
“团结一心,共御外敌。”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该怎么才能团结起来,把倭寇赶回去?”
“对啊,要不,我们也加入先生的大军吧,我们好好练一练,也是行的。”
这是百姓们似乎才觉醒,唯有从军,方能紧密团结在一起。
赵寒听见已经有人提出参军,这才说出今日一聚的目的。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论男女,我们都应该有一份爱国爱民族之心,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将倭寇赶回去,从此共享太平盛世。
今日有倡议,凡有一颗爱国之心者,皆可在城中参军处报名,我们尽早参军,尽早训练,尽早对敌寇展开一切可展之行动,驱逐倭寇。”
这一消息下来,百姓一下就炸开了锅,之前他们对倭寇的入侵是麻木恐惧的,而现在,似乎已经被打通了认知,开始觉醒过来。
“我要去参军,连倭寇的总指挥都被俘虏过来了,这倭寇也没什么厉害的。”
“对啊,我也要去,若是能多杀几个鬼子,我祖上也算有所荣光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杀倭寇,义不容辞,我也要报名。”
因为此前有赵寒训练女兵的传统,所以不论男女,参军报名点很快就爆满了,不过就算是人多,大家还是保持着良好的秩序,招募士兵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赵寒这边,趁机撤场,身后跟着卫琴等人,卫琴问道:
“当家的,明日吐蕃,契丹等国或者其他部落的人就会到了,也不知道大姐二姐和小雪她们会不会也来了。
她们去各国递送书信,这么久没见,还怪想她们的。”
“就是,别说你了,就是我,也甚是想念啊。”
赵寒叹了一声,没成想被卫琴打趣一句:
“看来当家的果真是情深啊,自你再现世,不知多少红颜知己,当家的还能抽出时间来想姐姐他们,着实不容易,可见用情至深啊。”
“咳咳,娘子此言差矣啊,我不想她们,那还叫人嘛,你要是有闲心,去替我办件事怎么样,以你的身手,这件事交给你,还是比较合适的。”
卫琴知道赵寒是在打马虎眼,但一听有正事,她又正视起来,认真听了赵寒的交代,回到住处,取了一匹马后,往北方飞奔而去。
东州西郊,一群骏马正在飞驰而来,马上载着的,正是以吉玛特澜为首的吐蕃使团。
“驾,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