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辆辆粮车从身边经过,老县丞心中大定,近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开朗地答道:
“多啊,这五岛群岛上有个鬼岳火山群,其中最大的鬼岳火山就在福江岛。
也因为如此,岛上有不少温泉,搁在往年不受宰的时候,吃雪豆,泡温泉,还是很惬意的。”
“如此说来,岛上岂不是有很多火山灰?”
汪修齐没在意温泉的事情,沿途他看到了很多倒塌的茅草屋。
这些茅草屋都是黄土垒砌而成,上面盖着茅草,实在是太不结实了。
“不错,”老县丞奇怪世子的思维跳跃,但还是如实说道:
“其实,福江岛的十几万亩良田都是在火山灰上开垦出来的,说到火山灰,算是这五岛群岛上最多的东西了。”
“那岛上有没有石灰矿?”
“石灰矿?”
“对,就是可以烧制成生石灰的那种矿石。”
老县丞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
“有的,鬼岳山下有些溶洞,那里面有不少石灰石,当年盖县衙的时候,需要石灰,就是从那个里面采的。”
汪修齐脸上浮现喜色,心中有了计较。
岛上没有马,只有用来耕田的牛,即使如此,数量也不多。
汪修齐把车让给了小些的孩子乘坐,自己则是跟着大部队徒步。
雪地行走艰难,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了福江县的县衙。
县衙占地颇大,用的是坚实的砖石结构。
此时,屋顶上铺着厚厚的白雪,黑瓦的边缘,还挂着串串的冰凌。
看到府衙,走累了的老县丞哈出一口白气,感慨地说道:
“还好县衙粮仓多,现在也空着,否则,老夫都不知道如何安置那些灾民和孩子。”
汪修齐这才恍然,福江县本来就是个屯田县,主要的作用就是为大宋生产粮食。
县衙里盖了这么多房子,估计大半是粮仓。
“世子,县衙后院已经给您收拾出来了,现在条件有限,您先委屈一下。
等天气好转了,再召集工匠,给您盖世子府。”老县丞躬身,歉意地说道。
汪修齐点了点头,随着众人进入县衙。
此时,县衙里面已经开始弥漫出浓郁的香味,老县丞鼻子嗅了嗅,惊喜的同时又满是疑惑。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鱼?
似乎是看出了老县丞的惊诧,一旁的青袍少女笑盈盈地说道:
“县丞大人,这下你有口福了,我家少爷可是带了二十万斤鱼过来。”
“二十万斤?”摸着胡须的老县丞,手里一抖,竟是扯下几根胡子,他顾不上疼痛,忙是问道:
“真得有这么多鱼?”
“那是自然,跟着我家少爷,你也算是有福之人了。”少女一脸骄傲。
老县丞看向汪修齐,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肯定。
“是真的,”汪修齐点了点头,转而说道:
“等吃完饭,你配合徐县令张罗一下,召集县里的居民过来帮助处理,尽量把鱼烘烤成鱼干。
虽然天冷不怕坏,但时间久了,难免变质。”
得到肯定答复的老县丞一脸喜色:
“没问题,县里有的是人手,冬天没活,都窝在家里呢。”
汪修齐看向一旁的许伯,给县丞介绍道:
“这是许伯,也是本世子的管家,他会协助你办理此事。
另外,县里的居民过来干活一天,可领五斤鱼肉。如果不要鱼的,也可领半钱银子,当天结算。”
老县丞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汪修齐,
“世子,服役为何还要给鱼肉和银子?”
在古代,纳税有两种,一种是缴纳实物或者银子,另外一种就是徭役。
朝廷让百姓服徭役,既不管饭,也不给银子,在朝廷看来,这是义务。
汪修齐摆了摆手,不做解释,只是认真说道:
“以后在本世子的封地,没有徭役,所有劳动,都有回报。”
老县丞踌躇半天,带着忐忑的表情,小声说道:
“世子,这消息要是公布出去,来干活的农户、矿户恐怕不下三千人,二十万斤鱼估计要处理两天,这就是三百两银子的工钱。
可……县衙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不用县衙出,世子府给,这就是让许伯配合你的原因。”汪修齐摇头,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后续,各种海鱼会源源不断地送来,本世子打算建个海鱼加工作坊,你们从居民中挑选一些手脚麻利的,男女都要,我打算长期雇佣。”
一听县衙不用掏银子,老县丞笑容再次绽放: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不是农忙,其实人力是很富余的,这样也不用冬季到土里刨食了。”
……
夜里,等汪修齐巡视了县衙仓库,确保了灾民和孩子们都吃饱、穿暖后,才回到县衙后堂。
徐渭一干人等跟着汪修齐来到大厅,等仆役们端上茶水后,徐渭和陈秀山汇报了县里受灾和救灾的情况。
听完后,汪修齐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十三个小军官。
这十三人,就是之前选出的开拓先锋营一营的营长、连长和排长。
他们现在也有了议事的权利,这是汪修齐赋予的。
“基于你们的观察,说说看,当下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汪修齐端着茶盏,脸上挂着微笑。
展兴平首先站了出来,“兄长,不少居民的房屋都倒塌了,现在很多弟弟妹妹和灾民都挤在粮仓里,我觉得,当务之急是盖房子。”
汪修齐看向其他孩子,见他们都点头,才说道:
“不错,百姓们吃饱了,下一个问题自然是解决居住的问题,既然确定了问题,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一个脸颊瘦削,耳朵却很大的孩子举手说道:
“我知道,盖房子需要大量的黄土、木头、糯米和茅草,后面几天,就安排手里没活的人去采集这些东西。”
徐渭一愣,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思路这么活跃。
“不错,”汪修齐点头,温和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商寒烟,我父亲是砖瓦匠,我以前就见过他盖房子。”孩子脸色潮红,他终于被问到了名字了。
“很好,”汪修齐给了个赞,继续说道:
“这就是很有用的知识,不过兄长说过,别人的知识只是知识,不是良知,要变成良知,你们还要因地制宜,经过自己的思考和实践才行。”
呼延凝心思索着汪修齐的话,半晌,才发表意见说道:
“兄长,土屋不行,一下大雪,太容易垮了,县衙的砖瓦房就很好,应该都建成砖瓦房。”
“很好,思考又进一步!”说着,他环视其他孩子,见大家都说不出意见了,才看向先生们,“几位先生,对他们的意见,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