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殿下之才,实属罕见。且不说这宋国与五岛,单是在朝鲜国的所见所闻,就足够让父亲震撼的了。
那些商贾和百姓不供神佛,不进寺庙,却是为世子建了生祠,供奉和朝拜者络绎不绝。
父亲曾好奇去问,得到的答复是,神佛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不能护他们周全,可世子却能。”说这话的时候,谢逊语气平淡,可内心却是激荡不已,顿了顿,他审视着女儿:
“至于想法,为父还没有头绪,当下只想着帮冯公公一起打理好皇店,壮大谢氏商行的同时,也为宋国输入所需。”
“那父亲知道,宋国所需之货都有哪些吗?”
“自然知晓,不就是生丝、棉布、丝绸、瓷器,硝石和一些矿石吗?”
青青挥退了左右,笑盈盈的摇了摇头:
“父亲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谢逊愣了一下,转而调笑着拱手:
“还请闺女赐教。”
青青噗嗤一笑,转而正经说道:
“殿下说过,倒买倒卖,只是商业的初级阶段,后续的宋国将会变成一个生产和制造大国。
类似罐头、水泥、轻便马车、防水服、胶底鞋等新奇货物,将会越来越多。
而殿下是无意经营这些的,父亲何不建立商会联盟,在往宋国输入商货的同时,也把这些新奇货物售卖到明朝的大江南北?”
谢逊身子一滞,双眼顿时放出光芒,追问道:
“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女儿是听殿下亲口说的。”回想片刻,青青解释道:
“用殿下的话来说,以后除军工产品和战略级产品外,他会把大部分产品的售卖权转让出去,招募总代、区代和多级分销商,这其中的利润极其丰厚,绝不亚于你的纺织作坊。”
谢逊站了起来,他胸膛起伏,呼吸微微急促,略一沉思,又有些沮丧:
“可如此多的商品,为父也吃不下啊,单是一个罐头,品类就有几十种。”
“谁让你一家吃下了,”青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女儿不是让你建立商会联盟么,咱只做总代,给那些下级分销商做批发,如此一来,只管输运,不管售卖,这还做不过来么?”
“对对对,有理,甚是有理啊!”经过这么一提醒,谢逊脑子活络了过来:
“咱们在朝鲜国和通州府买些地,多建些仓库,到时候只需要把货物从朝鲜仓运往通州仓即可。
只要利润丰厚,恐怕有无数的商贾会上门提货,到时,大明境内的货物运转根本不需为父操心。”
青青笑靥如花,娇声称赞道:
“父亲之聪慧,不输女儿。
到时我等不收银子,就让那些分销商、代理商拿生丝、硝石等宋国所需的资源来换,这样一来,父亲在明朝赚货物,在宋朝赚银子,很快就能富甲天下。”
谢逊一拍手掌,兴奋道:
“妙哉!单是跑了一趟宋国,为父已经赚得十几万两纯利,真如女儿所说,怕不是每年能盈利上百万两。”
“这是自然。”青青点了点头,转而又催促道:
“父亲,此事你可要尽快下手,宋国不少官员都来自徽商,恐怕新品势头一起来,他们也能发现机会,你若下手晚了,这大好的机会就被别人拿去了。”
“不错,按理来说徽商与宋国更亲,只因为我宝贝女儿在这,才给了谢氏商行机会,此时若不抓住良机,悔之晚矣。
好,为父现在就去拜见世子。”说着,谢逊转身喊道:“来人,备轿。”
……
王府后花园。
夏日阳光下的荷塘,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荷花争相开放,犹如争宠的妃子,摆弄身姿,娇羞欲语。
海风吹来,碧波起伏,粉红荡漾,淡淡的海腥味夹杂着荷香,给人一种清凉的舒爽感。
汪修齐端着香茗,看着满眼的绿色如盖,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夫君……”随着清脆的声音传来,汪修齐扭头望去,顿时呆住了。
此时的阿市穿着华丽的装扮,衣裙上绣满了灼灼的荷花,浓绿色的披帛云纹繁复,与荷花池的景色交相辉映。
“好看吗?”少女转了两圈,水盈盈的美眸看向汪修齐,期待着他的肯定。
虽然着装艳丽,可衬着那瓷娃娃一般雪白的脸庞,不仅不显得俗气,反而透出一股不解世事的烂漫……汪修齐看得有些痴了,在这样美的画卷里,突然多出一位纯真无邪的小仙女,的确赏心悦目。
“难道不好……”见汪修齐不说话,阿市顿时眼神黯淡,沮丧地低下了头。
“自然好看,只是夏日炎炎,穿这么多,不热吗?”汪修齐刚才还在想充氧泵的构造,突然被问,这理工科的思路还没有切换过来。
要在后世,这么问,肯定要被女孩骂榆木脑袋,钢铁直男,不解风情之类的。
可阿市却嫣然一笑,好看的桃花眸微微眯起:
“夫君觉得好看,阿市就不会热。”
汪修齐轻咳两声,移开目光,从石桌上拿起一包鱼食递了过去。
“谢谢夫君,阿市最喜欢喂这里的锦鲤了,里面有好些,阿市都认识呢。”小姑娘躬身接过,小步走到护栏边,一边撒着鱼食,一边呼唤:
“大将军,黑头怪,快来吃东西了……”
似乎识得女孩的声音,片刻,水面翻涌,大片花花绿绿的锦鲤涌了过来,争先抢着鱼食。
“夫君,你看,个子最大,最强壮的那条就是大将军,吃得最快的就是黑头怪了。”少女指着湖面,一边咯咯直笑,一边向汪修齐介绍。
汪修齐也笑了笑,温和赞道:
“阿市,你的汉文进步得真快,短短几个月,居然能说得这么流利。”
“嗯,那是因为天天说汉文,加上还有先生教导,母亲大人也时常纠正阿市言语里的错误,所以才学得快的。”阿市从湖面上收回目光,看向汪修齐,点了点头。
“能和我说说尾张国的事情吗?”
“尾张?说什么呢?”
“比如说你的哥哥,又或者是丰成秀吉,哦不对,应该是木下藤吉郎。”
“哥哥是个很古怪的人。”说着,阿市走到石桌边坐下,真诚地看向汪修齐,继续说道:
“有时他蛮不讲理,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偏不,总要和别人不一样。
几年前,别人都去学骑马,他却要骑人。找了个像猛牛样凶神恶煞的武士,套着缰绳,当坐骑,骑着四处晃荡。
有时他又冷静得可怕,父亲毒发身亡后,以柴田为首的家老密谋要废除他的继承权,可不知用了何种办法,他很快就制服了几个家老,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成为家主后,脾气暴躁的哥哥一反常态,不仅没有铲除柴田,反而更加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