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做的事情?”闻言,戚继光一副头疼的模样,他低头捏了捏眉心,叹气道:
“贱内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在下探讨兵法和切磋武艺。”
这一低头,汪修齐才发现戚继光的脖子上有条条抓痕,一看就是女人用利爪挠出来的。
嘶,你确定是切磋武艺而不是家暴……汪修齐倒吸一口凉气,对军神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沉吟半晌,他决定还是再试探试探:
“真的就没有别的爱好,比如说厨艺、种花种草、女工或者纺织什么的?”
“她做的饭菜,连狗都不吃;花草倒是也养,可从来没活过;至于女工,殿下,你自己看吧。”说着,戚继光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晾了出来。
汪修齐凑上前看了半天,凝眉道:
“这是……小鸡啄米图?”
戚继光悲痛地摇了摇头:
“不,贱内告诉我,这是百鸟朝凤图。”
汪修齐如遭雷击,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收入怀中,戚继光擦去眼角的泪花,哽咽道:
“末将已用这句话勉励了自己三年,我……我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
“元敬,你放心,找外室的事情,本世子一定给你办妥了。还有,你那媳妇要不要休了?”此刻,汪修齐也来了火气。
闻言,戚继光却是坚决地摇头:
“不可,且不说贱内与末将风雨同舟多年,早已感情深厚。
单是她在兵法和武艺上的见解就让末将受益匪浅,殿下,糟糠之妻不可弃啊。”
哎!这人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啊……汪修齐暗自感叹,正想安慰几句,突然有多个思维片段从脑海中浮现。
戚继光的媳妇儿出自将门之后,擅长兵法和武艺。
长期想要生娃却不可得。
曾经指点过展兴平,让他两次在月比中胜出。
面庞瘦削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带着黑框眼镜,时不时用冷冽的目光扫视教室,让调皮的孩子噤若寒蝉……汪修齐想起了上辈子那位严厉的中学女班主任。
他咽了口唾沫,为开拓学院的孩子们默哀几秒后,开口说道:
“要不让贵夫人去开拓学院做个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戚继光愣了一下,不知何意。
“哦,教导主任就是督导教学的高级先生。”汪修齐轻咳两声,解释道。
“这……不合适吧,哪有女子做先生的?”戚继光迟疑片刻,感觉有些不妥。
“这有什么。”汪修齐摆了摆手,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本世子既然可以让女娃娃和男孩子一起念书,为何就不能让女子做先生。
这么做,会有诸多好处:
一来,贵夫人学识渊博,文武双全,窝在家里屈才了。
二来,文长手里事情太多,需要有人辅助。
三来,贵夫人喜欢孩子,这开拓学院有五百多个孩子,大大小小都有。
最后,由于人数太多,教学任务繁重,如果贵夫人去了,不就没时间管你了吗?”
“有理啊!”戚继光豁然起身,激动地浑身颤抖。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汪修齐顿感压力,他忙是按了按手:
“坐,此事就这么定了,贵夫人去开拓学院的事情,本世子与文长说。”
“谢主公。”戚继光再次行礼后,方才坐下。
“对了,”汪修齐起身,从一旁的刀架上取下四把倭刀,放在桌子上后,看向戚继光:
“松浦津王府一战,缴获了不少名刀,这些你带回去熔炼了,打两把好剑。”
戚继光目光一滞,盯着那把带着菊文的战刀,惊讶地说道:
“这是‘菊文一字’,就是那把可以轻易切割两尺厚宫墙的倭刀?”
“对,这几把都是陨铁打造的倭刀,具体什么成份我也懒得去研究,直接拿去熔炼了,重新打造好了,咱中华武将拿着倭刀,总感觉怪怪的。”
“殿下,这可是神兵利器啊,你真舍得?”
汪修齐不以为意地笑道:“有什么舍不得?宝剑送将军,美女配英雄,留在我手里无非是个摆设,浪费了。”
戚继光感慨之余,点了点头:
“志辅即将与那倭国的冢原卜传一战,的确需要把利刃,正好末将对他的习惯颇为熟悉,这事我来办。”
“我就是这个意思。”汪修齐会心一笑,随即说道:
“这四把倭刀熔炼了,足够打两把剑的,名字我都想好了,你的佩剑叫‘龙吟’,志辅的战刀叫‘虎啸’。”
戚继光看向汪修齐,激动地无以复加,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初被俘,他想以死明志,后来被汪修齐的话打动,他却踌躇再三。
可汪修齐救流民、安百姓,锁倭国,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兑现他当初的诺言。
现在又是帮解决延续香火的问题,又是解决家庭矛盾,还送给自己绝世神兵,这等恩情,岂是一句谢谢可以表达的?
都说大恩不言谢,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此时,这是戚继光心里唯一的想法。
……
佐嘉城。
深夜子时(晚上十二点),松浦隆信趴在窗台上,眺望着内城的天守阁,不断地往嘴里灌酒。
本以为把一半的财产献给龙造寺隆信可以获得庇护,没想到来佐嘉城的第二天,龙造寺就以抵御宋国需要军资为由,收缴了松浦家族几代人积攒的财富。
除此之外,带来的三千士卒也被抽走大半,只给自己留了二百护卫。
懂得隐忍的松浦隆信并未气馁,而是默默忍受,他坚信,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可三天前,龙造寺与家臣摆宴,邀请松浦隆信带着女眷前去,却是在宴会上,当众凌辱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松浦隆信暴起反抗,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被赶出内城,就给了三道城外的一处破落的宅邸栖身。
“此刻的妻女,应该还在龙造寺隆信的床榻上吧。”松浦隆信苦笑一声,猛地又灌了口酒,劣酒的刺激,让他禁不住得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让松浦隆信酒醒了几分,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裳,重新在榻榻米上做好,摆出家主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