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书心陡然一沉,李公公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表示太后对他不满,才会由此下旨。
“高尚书?”李公公笑意不达眼底,尾音微微上扬,“怎么?高尚书是不愿接太后懿旨?”
“不敢。”高尚书回过神来,带着高恒云一同跪拜在地上。
李公公这才满意,展开懿旨,尖细的声音在正厅内的响起,“高卢氏妄自揣测北芪长公主,污蔑长公主名誉,破坏两国联姻,实乃用心险恶,哀家念其身体有疾,故当将其终身看管,不得放出。”
高尚书眉心倏地拧紧,太后多年来不问世事,如今第一道懿旨所下,只是为了这件事?
他心中有些许不敢相信,毕竟今日夫人在朝堂上闹出那等丑事后,就算不用太后下懿旨,他也会将夫人关好,不会让其出去丢人。
如今太后又特地下懿旨,让他有种太后大题小做的感觉。
接完懿旨,他心中仍然感觉不安,悄悄往李公公手中塞了个金锭,询问道,“本尚书多年不见太后,不知太后是何意,还请公公代为解读一下。”
摸了摸手中的金锭,李公公阴沉沉的白面脸瞬间展开了一丝笑意,左右看了下,才压低声音道,“慈宁宫已经多年不让旁人进去,唯有齐嬷嬷才懂太后老人家的意思,不过……杂家听闻,北芪长公主前两日刚去过慈宁宫,似是深得太后老人家的喜爱。”
高尚书瞬间了然,太后不与外人接触,也不见外人。
就如同几年前的靖王妃一般,若是能得到太后的喜爱,自当会竭力维护。
而北芪长公主正是因此才得以被太后特地赐懿旨降罪高府。
有了缘由,他心里才微微舒了口气,“多谢公公。”高尚书由衷道了声谢,才命管事将李公公送出尚书府。
“爹,就算太后喜欢北芪长公主,又怎么会特地为她降旨。”高恒云还是有些许不理解,太后只是跟北芪长公主有一面之缘罢了,怎么可能会深得太后的心。
这不像是太后的风格。
高尚书沉吟片刻道,“为父也不知太后是何意,但幸而懿旨并未提起你我,否则高家不保。”
毕竟陛下极为敬重太后,若太后不喜高家。
陛下也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舍弃高家。
他话音刚落,管事连滚带爬冲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圣旨,圣旨到。”
“圣旨到就到了,为何如此慌张。”高尚书顿时不悦,怎么遇到什么事都如此慌张。
高恒云也有所不满,想着该将管事换掉了。
管事艰难吞咽了下口水,急切道,“老爷,不仅有圣旨,门外羽林军还带着人将咱们的牌匾拆下来了。”
“什么?!”高家父子二人瞳孔倏然瞪大,同时看向前来宣读圣旨的石公公。
“高尚书,哦不,高县尉,接旨吧。”石公公不咸不淡说道。
……
“王爷,高尚书被贬出盛京了。”
暗卫第一时间将得知的消息传回祺王府,望着书房内满地的文墨,他低垂着眼帘,不敢多看。
“贬就贬了,这种愚蠢的人留在盛京,也只会给本王带来麻烦,”轩辕祺头也不抬,继续默写着南岳律法,一张张写满的纸,肆意飘散着,他目光微冷看着满屋子律法,眼神里带着几分蔑视,“宫里可还有其他消息?”
暗卫回答,“太后降了懿旨,让高府将高夫人看管住,终身不得放离。”
“嗯,她一向宠她,对她身边人也爱屋及乌。”轩辕祺眸色冰冷,他一直都知道皇祖母偏心轩辕靖,也偏心司夜云。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偏心到司夜云的好友也一并照顾。
而他这个皇孙,在皇祖母的眼中却无半点地位。
真是可笑。
暗卫垂眸不语,皇家的事情,他们少插嘴为妙。
“罢了,派人去接管高家的东西吧,礼部尚书的位置一定不能放过。”轩辕祺下笔不疾不徐,高家离京这件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有条不紊下着命令。
他手中可用的人不少,但父皇看管严厉。
高位上的人并不多,少了礼部尚书,对他来说犹如断了一臂,得尽快找人扶持上来才行。
他思忖片刻才说道,“就让闵康做吧。”
暗卫拱手应声,“诺。”
他没急着走,停顿了片刻道,“王爷,高县尉曾前往祺王府,但王爷并未接见,此事外人颇为微词……”
何止颇有微词,事实上,也让不少人有些寒心。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高尚书为了祺王做事多年,如今遇到事,祺王就闭门不见,他们不免也想到自己日后若是有事,也会靠不上祺王。
那投靠祺王的意义何在?
不少人都开始动摇,要不要转投靖王,亦或者按兵不动。
轩辕祺笔尖稍滞,一滴浓墨滴落在雪白纸张上,将附近的字迹晕染,他叹息道,“都快写完了,却浪费了,真是可惜。”
“罢了,扔了吧,”将笔置归原位,他重新铺开一张雪白宣纸,心无旁骛书写着律法。
暗卫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王爷抬眸,才无声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轩辕祺才眉心拧紧,掌心微微使力,笔杆瞬间折断,浓墨滴落,将往下三层纸张尽数晕染,“司夜云,你毁本王大事!”他眉眼中充斥着杀意,礼部尚书的人被撤,又岂是那么容易再安插自己的人上去。
而这一切的缘由,居然是因为司夜云跟北芪长公主交好,这种事情,他如何能轻易接受!
桌案上铺满的东西尽数被他挥落,屋内破碎声不断。
轩辕祺泄了怒气,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被碎片划破,串串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听到动静,慌忙之下闯进来的管事看到满地的凌乱,和地上殷红的血,吓得脸色一白,忙道,“王爷,您怎么了?”
“请大夫,就说本王思念王妃过度,几日不曾吃喝,身体不佳。”轩辕祺随意撕开一角衣服,简单将掌心包扎住,面色冷静下着命令。
这个理由不足以让他的人信服,但足以让人知道,他是被父皇禁足,而非特地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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