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后的嘱咐
作者:罗盛琳   城边边最新章节     
    天气寒冷刺骨,这雪天,成了孩子们游乐场所,他们只差长对翅膀,在雪地里飞。绍伟、邵波在坪场上玩耍,祖母在这时病得卧床不起。湘琴从祖母病后,每天,待在祖母的床边,伺候着她老人家。望着祖母一天不如一天,他的呻吟越来越微弱了。摸着怎么的脸,脸上颧骨隆起;双眼深陷,整个人只剩皮包骨了。初见这模样,让人害怕。这阵,湘琴的手,在祖母脸上慢慢抚摸着。眼泪扑簌地滚下,轻声唤道:
    “婆婆,”湘琴唤了好几声,祖母微微睁开眼睛,吃力地说:
    “是湘琴,”说后,呻吟一声,湘琴靠近她,祖母说:
    “阎王爷要接我去了。我在这世上,没样忧愁过吃穿,没有肩挑背驮过,在这世上没有遗憾。”停一会儿,再说,“婆婆有一件心事,我看不到你和你姐姐婚嫁。将来你俩姊妹,会嫁给什么人家,这件事,我不放心,等下,你爹来了,我要交待清楚。你俩姊妹,聪明、懂事,必须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你们今后的生活才牢靠。田家坳的二少爷,去了这几个月,也该回来了。他有来信吗?是不是到了外面,看中了别人家的姑娘?不论他对你如何,人在世上,要有骨气。”湘琴嗯嗯地应着,对祖母说:
    “婆婆,你累了,歇一会儿吧。”湘琴抹了抹脸上的泪,忍住声,听祖母说:
    “你姐,我是看不到了。告诉她,我死了,不要哭,你也不要哭。婆婆这辈子,活得自在很快乐。”这时,祖母手伸来,湘琴握住,祖母再握住湘琴的手,摆在了她的脸上。说:
    “每回,我觉得我去了,是你的手,在摸着我,有亲人在唤我,死神又走开了。你的手,是我最后感觉人的温暖。这是灵魂的最后的安慰。我终将怀着这样的心情,离开这个世界。平常说过,可以含笑九泉了。”湘琴看着祖母的脸上显出了笑容。她艰难地抬起眼皮,朝湘琴看了一眼又闭上了。她听见了湘琴的泣唤声,伸出手,在空中摇晃两下,湘琴看着祖母,将她的手握住。
    杨炳江领着医生,进了母亲的房间里。这段时间,他在为母亲的病情奔波。为能医好母亲的病,已经请了好几位医生。他告诉湘琴,这回是从野竹乡请来了医生,是他亲自去请的。他只有一个愿望,母亲不能死。湘琴看到父亲这几天来瘦了,知道父亲在为祖母的病发愁,他不相信祖母今年会离开他。
    杨炳江站在母亲床前,弯下腰,贴近母亲耳边唤道:
    “娘,我从野竹乡请来了医生,让他给你看看。”祖母闭着眼说:
    “不要花钱了。留着给湘蓉湘琴今后办嫁妆。娘,懂你。你孝顺娘,娘知道。我守寡这些年,你没有对我说一句重话。有你这个儿子,娘知足了。”
    母亲的话,让杨炳江哽咽地不能言语。哭着唤道:“娘!”祖母停一会儿,闭着眼再说:
    “不要难过,人有死,有死。我这辈子知足了,知足了。”她伸出手,杨炳江见了,马上握在了自己手掌里。她的手,还在伸着,摸在了儿子的脸上。杨炳江唤着母亲,眼角边流出一行泪。杨炳江难过地唤道:“娘!”他的手,再次握住了母亲的手。
    杨炳江和医生坐在火盆边,医生很为难地摇了摇头说:
    “今晚上,你们注意守着,恐怕过不到明早了。”
    杨炳江蹙着双眉,转过头,朝床上躺着的母亲看去。
    半夜里,怎么仙逝了,杨家院内传来一片悲恸地哭喊声。祖母的灵柩在堂屋里停放五天,第四天大葬,城里城外的亲友,赶来杨家送祖母最后一程。李雪春提着冲壶来到堂屋里,从彭亮身边经过。见到裁缝师傅坐在和他一起来的人那一桌,雪春知道,他们是帮忙明早来出殡的。这时,彭裁缝转过身来见到了她,这阵,眼睛没有离开她。他的同桌都看在了眼里。有人在喊;
    “彭亮,彭亮,到这边来。”雪春在往茶缸里倒开水,看着彭亮走去了那桌人那里,站在旁边和人家说话。雪春在心里说,彭裁缝熟人好多,都想和他同一桌。抬起头,朝他背后看了一眼。
    彭亮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又坐到原来桌子边,这会儿,他望着壁上的话,傻笑了笑,意识到自己瞧见雪春的那一瞬间格外特别;她不声不响地从我身边走过,在我心里,这姑娘好像和我很熟了,跟相熟的人一样友好,也给好友一样默契。
    彭亮理不清这是为什么 。在看同伴时,怀疑自己心思,好像被他们看穿了一般。神秘地朝他们笑了笑。这下,湘琴站在门外和人说话,她瞟到了彭亮看着雪春的那一瞬间。
    早上,祖母的灵柩抬出了杨家大门,往杨家茶园竹溪那座山上抬去,安葬在青山翠岭间的丛林里。
    大家从山上回到杨家,堂屋里已摆上热腾腾的饭菜。佣人们忙碌着,给帮忙的人端水倒茶,整个院内见到的都是人。
    李雪春给湘琴端来热水,让她洗脸。祖母的去逝,湘琴太悲伤了。这几天来,明显憔悴了许多,垂着眼,谁也不想见到。洗完脸,便去了父亲的书房。
    李雪春回到厨房,往盆里舀着水,准备端给其他人。彭亮拿着脸盆走了进来,见到了雪春,对她一笑。雪春也友好地回他一笑,说:
    “你端这盆,我再来舀。”
    彭亮依了她,端着她手上的脸盆,心头一喜,真巧,在厨房又看见了她。这巧,真巧的有意思;莫非是缘份?要是有这样的缘份属于我,还有什么说的?只是,她太漂亮了,我配不上她。
    雪春见他怎么不走,手里的瓢,在他眼前晃了晃,再噗呲地笑起。彭亮清醒似的对她嘿嘿一笑走开了。雪春望着他离开,想到他痴的那一阵,独自在灶前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