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景澜对公司的事情完全不管,只忙自己的演艺事业?”
萧老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提到出色后辈的欣慰和得意。
余笙弯腰替他盖好腿上的毛毯,浅浅一笑,“是没想到。”
“景澜其实很早就开始接触公司了,只是他觉得我老头子身体硬朗,才不愿意回来操心。
“他从小跟她母亲关系最好,她母亲年轻的时候是红极一时的影星,人长得漂亮,景澜的长相就是随了他母亲,只可惜啊,命薄,死得早,景澜现在做的一切,他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完成她母亲的遗志。
说到这里,萧老不禁沉沉叹了口气,“现在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他也该回来了。”
察觉到他的伤感,余笙眼眸微动,旋即翘了翘唇角,“爷爷只要乖乖配合治疗,身体是有望康复的。”
“你们就别瞒我了,我身体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
萧老慈爱的目光望向她,“我知道你和景澜孝顺,不愿意和我说实话,但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走多远,自己心里有数着呢。”
余笙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但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伤心。
“只是有一点......”
萧老的神情变得几分憾然,幽幽地道,“我就怕我撑不到你和景澜结婚的那天。”
“爷爷,其实我和景澜......”
“我都知道,景澜也跟我说了,你刚从上一段婚姻中解脱出来,让你立马进入下一段婚姻的确很难。”
“爷爷,我......”
“爷爷只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这样我死也就瞑目了。”
死这个字让余笙心中一颤,所有解释的话也都梗在了嘴边。
萧老似乎没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继续说,“要说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放心不下的,那就只剩你们两个。”
“如果可能的话.......”
萧老最近因为接受各种药物治疗,变得苍老憔悴了不少。
曾经称霸一方的商界枭雄此刻不过也是一个盼着儿孙幸福安乐的老人。
他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她,近乎哀求地语气说,“如果可能的话,爷爷有生之年希望能亲自见证你们的幸福。”
余笙刚大学毕业那会儿,白纸一张,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冷,就显得高傲又不合群。
她那时候刚跟池言西,他又记恨她设计自己上位,自然不会关照她。
大家都以为她是仗着漂亮脸蛋儿被哪个大领导潜规则来的空降兵,也都排挤她。
不讨好,得罪人,不容易成交的项目也都优先交给她做。
萧老当时就是那个难啃的硬骨头。
饭局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汇聚一堂,他们对女人态度随意惯了,以为余笙也是那种攀附权势的青涩姑娘。
一只咸猪手状似无意地碰到她光滑细嫩的大腿,余笙登时就变了脸。
她没留情面,当场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她是爽了,和萧氏的项目却黄了。
部门主管怒不可遏,发了很大一通火,同事们都乐得看她出糗。
余笙不以为意,只冷冷说自己有能力挽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天后,大跌所有人眼镜,她的确谈成了。
没人知道,项目谈成的那天,她住进了icu,严重酒精中毒。
萧老的饭局上,没有任何酒量的她,喝了一整瓶茅台酒。
事后,萧老用一种又恨又爱的眼神看着她,“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姑娘。”
余笙清冷漂亮的瞳孔闪烁着幽光,嘴角含笑透着一丝得意,“我赢了,不是吗?”
从那以后,两个人不打不相识,成了忘年之交。
萧老见过她的落魄,也见证了她的成长和得意。
他适当冷眼旁观,看她栽跟头,却也在她陷入绝境时,伸出援手。
她欠萧老的,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还清。
轮椅上的萧老已经不是鼎盛之年,也不能握万事运筹帷幄在手。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让人生不留遗憾的承诺。
时间静止了很久,一阵微风拂过,公园的湖面上泛起一丝涟漪。
随风而起,她轻轻说,“好。”
萧爷爷苍老的眼底瞬间涌上狂喜之色,颤抖着双唇,只知道激动地重复,“好.....好......”
......
余笙没想到会在医院里碰到池言西。
她刚刚从宋淮办公室出来,手上还拿着萧老的血检报告。
微微往身后藏了藏,她仰头对他明媚笑,“好巧,你也来找宋医生?”
午后的一束光透着走廊的玻璃窗射进来,恰好投在男人冷白似玉的俊脸上。
他深邃的眉眼冷冽明亮,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她想闪躲,又觉得欲盖弥彰,僵硬的挺着。
池言西的目光移开,拄着手杖,缓慢地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
他打开她身后的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板砰的合上。
余笙的心也沉到了底。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微笑,然后缓步离开。
宋淮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男人。
“你这是怎么了?”
池言西的脸白如纸张,额头上冒着一层薄汗,看起来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
宋淮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走过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池言西泛着青筋的细长的手指探进西服口袋,唇瓣乌青有些颤抖,“......药.......”
宋淮立即伸手进他的口袋,将药瓶拿出来,然后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药在这里。”
池言西接过来,将药塞进嘴里,又仰头喝了一口水,将药咽下去。
“先过来休息一下。”
宋淮将人扶到了沙发上,池言西扯掉自己的领带,近乎瘫软的陷进沙发里。
“你是不是碰到余笙了?”
算算时间,她刚走,他就来了。
池言西嗯了一声。
宋淮叹了口气,“既然放不下就去找她吧,说到底,你的腿也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如果她知道当年你为了找她不惜跳下悬崖,她也许会原谅你的。”
池言西揉着眉心的手一顿,嘲讽地勾唇,“然后呢?让她因为愧疚回到我身边吗?”
他摇了摇头,“我池言西还没有到靠卖惨去挽留女人的地步。”
“你现在是不卖惨,但你是真惨。”
宋淮不客气地吐槽,“下周你的腿就要做手术了,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回,本来没多大风险的手术硬是被你拖到高危再做,我是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