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着着实耳熟,任芸抬眼瞧过去,一眼便瞧清了是谁。
哟,大狗媳妇。
有些时日没见着这位了,这是又来刷存在感了?
任芸正欲开口怼她,一旁的羊婶儿已经忍不住跳了出来:“人得没得好处,跟你有个啥子关系?”
老赵媳妇也随即加入怼人阵营,白眼翻得想当到位:“就算得了,那也是人家应得的,有本事,你也想出个法子来保存小麦啊!”
“就是哟,要是没善言娘的法子,咱们的小麦可都要遭殃了!”王婆也看不过眼,跟着气道,“你这受了人家恩惠,还尽来说风凉话!”
有三人一带动,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道:
“要我说,给好处那是应该的,给少了还不成呢!”
“家里都没几口糊糊了,这麦子要是再遭了殃,我这一家子都勤等着饿死吧。”
“咱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一时之间,大狗媳妇成了众矢之的,被喷得哑口无言。
村长季满金也是对这个嘴上没门的妇人无语了,虽没开骂,但也一脸不满地瞪过去了。
大狗媳妇登时脸一红,又羞又恼。自己就是见那林家后娘又得了县太爷的嘉奖,有些眼热,也就随口那么一嘟囔,咋就是忘恩负义了?
这时大狗娘拿着扫帚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指着大狗媳妇怒骂道:
“你个败家玩意儿!家里活儿不干,跑这儿来乱说什么浑话?尽给家里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滚家去!”
说着手里的扫帚就要打过去。
大狗媳妇登时一哆嗦,连忙一个躲闪,扭头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哎呀善言他娘啊,你可别跟那个眼皮浅的一般见识,我这就回去好好说教她一顿!”
大狗娘讪讪地朝任芸打了个招呼后,连忙追着去了。
“好了好了,都别搁这儿瞧热闹了,这还飘着小雨呢,都散了,家去吧。”
随意季满金一发话,围观的村民便迅速散了,各回各家去了。
道别了村长,任芸也赶忙往家去了,她午饭可还没吃呢。
到家时,几个小的已经给她盛好了饭,乖乖守在木桌旁。
虽然盯着那香喷喷的排骨焖饭,个个都又饿又馋,却谁都没有想着先动筷子,都等着任芸回来一起开饭。
“娘,你回来啦!”
“娘,快来吃饭吧。”
任芸迈步进来,身后的风雨被隔绝在屋外。
望着一家子迎向自己的笑脸,任芸突然觉着心窝子暖暖的。
她掸了掸肩头的雨珠,朝他们微微一笑:“好,开饭了。”
林家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等日常感慨完饭菜的美味之后,便聊到了方才县令到来之事。
林善言憨笑道:“当时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否则平白无故的,这县令大人怎会到家里来了?”
“我一眼瞧过去,都差点吓晕了。”杨大桃捧着碗,一脸的羞赧,“娘,您真厉害,还敢跟县令大人说话呢。”
林善举骄傲地昂了昂脑袋:“我就不怕,这县令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人!再说了,咱又没做什么坏事,他还能打咱板子不成?”
任芸笑道:“善举说得没错,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而且,这县令为了小麦的事能亲自过来,也说明是个好官。只要是个好的,咱就更没必要怕了,不失礼就好。”
杨大桃认同地点点头:“也对,这要是个刁钻的,也瞧不上咱家的饭。”
想到这里,杨大桃顿时又有些心疼起来,那么一大碗饭呢,还有好几块排骨……
任芸一眼便瞧出了杨大桃在想啥,于是笑着摸出了那块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几个小的登时瞪圆了眼。
“娘,这是……?”林善言忍不住问道。
他心里想想着难不成是那杨树枝保存法换来的嘉奖,便听任芸笑道:“这是县令大人留下的饭钱。”
“哇!~”林善举叫起来,“这县令大人可太好啦!”
杨大桃盯着那银子,不禁然咽了咽口水,这、这一碗饭,就换了这么多银子?
没想到这县太爷竟然如此大方!
早知道,就给人再多盛一些饭和排骨了……
林善言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会是饭钱。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连着这些天一直下雨,家里的灌汤包生意没做成,少挣了不少钱,想必娘心里估计不好受。
现在好了,家里又多了这么大一笔收入,娘肯定能舒心一些了。
任芸当然是舒心的,她暗自想着,饭钱都能给一两银子,那所谓的“论功行赏”,不得十两银子起步?
想到即将白得的白花花的银子,她忍不住在心里搓了搓兴奋的小手手。
这叫什么来着,知识创造财富啊!
林家这边其乐融融地吃着午饭,村里的另一处,有一人今日却很郁闷。
二蛮子这两日很闹心。
本想拿着那手帕在村里到处宣扬一番自己和林家后娘的“私情”,没成想,却处处碰壁。
不仅如此,还换来了一个个的白眼儿和唾骂。
“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哪个不知人林家后娘的那块手帕一直在人手里呢!”
“随便搞个帕子来就说是人家的啊?可笑死人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人林家后娘的帕子是啥样的就来编排这些浑话!告诉你吧,人家那帕子是丝绸的,可比你手上这条精贵多了!”
“什么?你说你这手帕上绣了‘芸’字?咋滴,绣了这个字就一定得是林家后娘啊?村尾的老林婆名字里也有个‘芸’,你咋个不说是她的哩?”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净做白日美梦呢!”
二蛮子直接被喷得怀疑人生。
这帕子,确确实实是那林家后娘的呀!
这可是当初他亲手从那女人手里偷回来的,本想着材质不错,拿去卖了能换点儿钱,结果到手才发现上面绣了字。
明摆着是有主的物件儿,可就不好出手了,于是一直被他扔在角落里。
直到最近偶然翻出来,他才起了这般心思。
没想到,居然不顶用!
二蛮子捏了捏手上的帕子,有些恼羞成怒往地上一甩,狠狠用脚踩了踩。
“啐!要不是看你手上有些个闲钱,当真以为老子会瞧上你这个死肥婆?!”
等出完气,二蛮子想了想,又把那帕子捡了起来。
胡乱掸了掸灰尘,塞进了怀里后,便出了门。
不久后,二蛮子来到了村子里一个偏远的角落,走到一个茅草屋前。
也不敲门,直接用脚踢开了门,便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顿时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蛮哥呀~”
二蛮子掀起眼皮,望着从床上缓缓起身的女子身影,把帕子往桌上一扔:“你先前不是瞧上这块帕子的吗?给你了。”
此时天已微黑,隐约能瞧见女子不到三十的年纪,模样算不上多出众,但那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她望着那张手帕,眼神闪了闪,面上却笑道:“哟,这帕子你不是另有所用的么?怎么着,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二蛮子没好气道:“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屁用都没有!”
女子愣了愣,走到近前拿起那帕子,有几分惊讶:“你不是说这帕子就是她的吗?怎么会没用?”
“我咋知道?反正就没人相信我的话!”二蛮子直接撂摊子,“这招是不好使了,这帕子也没用了,你要就给你吧。”
说着,二蛮子眼睛瞥到了女子的胸脯上,不怀好意地笑道:“当然,那也不能是白给的……”
不待女子应声,二蛮子已经伸手一把抓了过去,猴急地将人按到了床上。
屋内顿时响起了不可明说的旖旎之声。
等二蛮子从那屋里出来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
他没有回自个儿家,而是趁着天黑,一路抄小路摸到了林家。
二蛮子望着眼前的泥土围墙,眼中隐着怒火。
人他是搞不到手了,这钱他还不能去摸一摸吗?
他可是听说了,这林家后娘,今日又得了县令大人的赏赐了。
那不得好多银子?
就算摸不到银子,他也得顺点儿好东西走,绝不走空!
这般想着,二蛮子轻手轻脚地绕着林家外墙走了一圈。
等确定里面听不到任何动静、应该都是熟睡之时,他立马寻了个矮些的墙头,几步一个冲刺,便往墙头上爬。
却不曾想,手刚摸到墙头,却陡然一阵钻心的疼痛!
二蛮子好险没直接痛出声来。
借着月光一瞧,他才发现那墙头之上,居然扎满了一根根竹子削成的尖锐的竹刺!
而他攀着墙头的手,正被扎了个满怀,此刻鲜血淋淋的,瞧着有几分渗人。
二蛮子一瞧自己居然负伤了,心中非但没有退却之意,反而更加恼火。
他气得咬牙,好你个林家后娘,今儿不顺走个值钱的物件儿,他就不叫二蛮子!
忍着疼,二蛮子硬生生地从墙头翻了进去。
这下子不仅手心了,连手臂腿上都被刮得不轻。
咬牙在院子里一番摸索,二蛮子的目光顿时锁定了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