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生气,林善举也晓得以大局为重,不能坏了谭老爷子的计划。
谭老爷子自从进了店门,便一声不吭的,只慢慢踱步在雅木阁里左瞧瞧右逛逛。
如若不是知道是找茬来的,还真当谭老爷子是在选看合适的家具呢……
从看见四个人一进门开始,雅木阁的薛掌柜便一直盯着他们。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锦木言的店伙计再次上门,指定是没安好心的。
但他盯梢了好半天,便发现那四个人却只在店里慢悠悠地逛逛看看,也不做声,也没什么动作。
那般闲庭信步的模样,他都恍惚要觉着是真的来看家具的了……
没盯出什么结果来,薛掌柜便也懒得再盯了,只派了一个店伙计暗中跟着观察了。
对薛掌柜而言,他其实还真的没在怕的,就算知道这几人不怀好意又如何?他们锦木言能耐他何?
要是闹事他便直接报官处理,要是起了别的心思,那他便奉陪!
而且能起什么心思?想都想得到,估计就是也想学着仿制他们万木阁的家具了呗!
但就算起了仿制雅木阁的心思又如何?他们有能工巧匠吗?有上好的木料吗?有优质的客源吗?
听说锦木言开业至今,也就卖出一套鸡翅木的家具,就是作为样品的那一套。
而且据说到现在新的样品都没补上呢!
呵,鸡翅木又如何?那么点鸡翅木,怕是已经用光了他们所有的好木材了。
殊不知,锦木言之所以没有补上鸡翅木的样品,完全是因为普通订单实在太多了,赶订单都快来不及了,如今哪里时间来再做一套费时费力的鸡翅木样品?
这边谭老爷子逛着逛着,突然在一个雕花的衣柜前停步。
然后伸手摸了摸木料,又曲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
敲完也没吭声,继续来到另一个梳妆台前,同样摸了摸,又敲一敲。
就这般在店里逛了一圈,把盯梢的那个店伙计看得一脸懵逼。
但鉴于这几人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店伙计也没过去拦着。
直到最后,几人走到了店内最贵的一个博古架前。
见那个老头子又伸手想敲,店伙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可是我们店最昂贵的物件!你们要是敲破了哪怕一丁点皮,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谭老爷子却发出一声冷嗤:“这般大的口气?你这博古架多少银子?老爷子我瞧瞧赔不赔得起?”
店伙计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讥讽:“这博古架可是紫檀木的,足足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吓都吓死你们,你个糟老头子赔得起么?
听到这个价格,林善举和朱喜说实话确实被吓了一跳。就这么大一个木架子,竟然要三千两?这不是赏钱嘛!
但心里震惊归震惊,二人还是绷住了表情,一脸的淡然,没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谭老爷子听到三千两,却笑了:“我当多精贵,区区三千两银子,有什么瞧不起的!”
说着便又抬手在博古架上敲了敲,然后冲那店伙挑衅地一笑:“怎么样,要不要过来查验一下有没有敲破一丁点皮?”
那店伙计哪里真的会去查验?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是敲不坏的,刚刚也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
而且敲都敲了,自己又能拿他们如何?
于是那店伙计只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再吱声。
谭老爷子也没再搭理他。
眼见着此时雅木阁里来了不少客人,谭老爷子觉着时机也是差不多了,于是领着三人退到店门口,然后扭头对朱喜道:
“是时候了,你去县衙报官吧。”
“就说雅木阁坑骗客人,以次充好,尤其着重强调一下,金额巨大……”
这两句话一出,别说朱喜了,连林善举都震惊了。
而朱喜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打死他都不会想到,谭老爷子说的法子,竟然是这么大的招儿!
“快去,别让雅木阁的人拦住你。”谭老爷子瞥了一眼去通风报信的店伙计,催促道。
朱喜立马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和光县衙拼命地跑!
边跑心里边还忍不住大笑,雅木阁你个鳖孙,让我们抓到大把柄了吧,走着瞧吧哈哈哈!m
至于谭老爷子那话的真假,朱喜可是一点儿也不怀疑的。他可是听说过的,少东家的这位师父可厉害着呢,他说雅木阁有问题,那一定是有问题!
雅木阁的薛掌柜听到店伙计的匆忙报信,直接吓出了一层冷汗!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家的机密,就凭刚刚敲了几下?!
也来不及想为何了,薛掌柜忙慌张道:“快!你们都快去追!一定要把那人给我追回来,千万不能让他报官!”
只要追回来,大不了就跟锦木言谈和,不就是看不顺眼自家仿制他们的新式家具嘛,大不了不卖了!
店伙计们见薛掌柜这般惊惶,也是知道大事不妙,忙准备去追人。
结果却见一个精壮的男子堵在了店门口。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唐盛把拳头捏得“嘎嘎”作响,笑得一脸的玩味,“让我猜猜,刚刚有人去报官状告你们雅木阁了,你们这是做贼心虚,想去拦人了?”
店伙计一看这人便知道是个有功夫底子的,不好惹,一时犹豫着没再敢上前。
“你们还给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人追不回来,拿你们试问!”薛掌柜当即忍不住怒吼道。
“薛掌柜,这是出何事了?怎么听到有人要状告你们店?”店里的客人们见状,忍不住开口询问。
薛掌柜立马变换了一副嘴脸,委屈而焦急道:
“各位,误会误会!是因为方才我们发现店里少了一件贵重的首饰盒子,怀疑是方才那人偷的,这才派店伙计们去抓人呐!”
林善举闻言当即蹙起了眉头,好一个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