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大哥他们说你往这儿来了,你这,咋还真跑二房去啦?”
崔氏带着一肚子气往家走,半道儿便遇上了赶过来三儿子任铁根。
“咋地,我这个当娘的,去哪儿还得经过你同意啊?”崔氏没好气道。
“娘,我哪儿是这个意思……”任铁根无语道,“咱平日里跟二房那边也没啥交情,你咋就跑那儿去?”
“我跑那儿去,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子!”崔氏立马瞪眼道。
“哎呀娘,我都说了,活计我会自己慢慢找,你去求二房做什么……”
“你自己找?你能找着什么好活计!”崔氏白了他一眼。
任铁根撇撇嘴:“那你去找二房也没用啊,瞧你这脸色,黑的都跟碳似的了,吃闭门羹了吧?”
“哼!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有几个臭钱,真当自己是多精贵的主儿!”
任铁根瞥了自家娘一眼,忍不住弱弱道:“我从前就跟你说了,跟二房关系别搞那么僵,你非不听。你看,如今有事相求被打脸了吧……”
“嘿你小子还怪我来了?”崔氏顿时气道,“老娘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三兄弟,不离二房远一点儿,等着他们惦记分家的银子?”
任铁根闻言嘀咕道:“我看二叔家压根儿就没惦记过分家的银子……”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娘,啊?!”崔氏气了个仰倒,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要不是为了你,老娘能上门去受这个气?”
任铁根一看这势头,连忙赔罪道:“哎呀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你说说,你如今可都二十几岁了,都还没添到媳妇儿……”崔氏红着眼睛,哽咽道,“是娘没本事,赚不到钱……娘想着,这要是能给你找个好活计,那不就好找媳妇儿了嘛。”
任铁根默了默,随后道:“娶不到媳妇儿就不娶呗,又不是过不下去。”
“你懂个啥?”崔氏睨他一眼,“如今娘还在,你大哥二哥他们肯定是不会扔下你。但等娘走了,你们就得分家,到时候你一个人,这日子如何能过?”
“你看看那些个孤寡户,到头来有几个善终的?病了往床上一躺,那是连个给他端水的人都没有……”
任铁根微顿,但随即又扯起嘴角笑了笑:“那娘你就再多活几十年,活到个一百来岁咱再分家……”
“你当你娘是王八呀?”崔氏一下子被任铁根这话给逗笑了,没好气道。
任铁根只跟着笑。
母子二人继续往家走,崔氏想到方才的事,又忍不住道:
“没想到任芸那丫头也是够冷心肠的,我那时确实是看不起她是个丫头片子,仗着他爹宠她就目中无人经常顶撞长辈,但……”
崔氏说着看了看自家小儿子,叹气道:“但你小时候待她可是不错的,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背着我偷摸儿地给她,连压岁钱都恨不得分她一半儿……没想到啊,这臭丫头连你的情面也不顾!”
“娘,那都小时候的事儿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人家哪里就还能记得?”
任铁根说着,心里忍不住嘀咕道,再说了,自己那时候再怎么对她好,也架不住你这边三天两头地找她茬呀?
要换做是他,估计也得记恨一辈子……
时间一晃便到了傍晚。
任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便各自早早回了屋。
这次过年回娘家,任芸是准备在娘家待上个两三天再回去的,所以今晚她和林家几个小的都睡在任家。
好在任家先前根据任芸的建议,也在家里盘了炕,不然任芸怕是还真受不住。
任东川和任西川挤去了任二哥的屋子,兄弟俩的屋子便留给了林家几个小的。
好在炕大,睡上四个人都是没问题的。
而任芸则跟任小湖一个屋。
这屋子原本也是原身的闺房,原身嫁人后,便给了任小湖一个人住。
因着要跟任芸一起睡,任小湖早早地把炕上的被褥都铺好了,连洗脸水都给打好给任芸端过来了。
望着自己这个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小侄女,任芸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咱家小湖可真能干呀~”
任小湖被夸得小脸蛋微红,嗫嚅道:“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把毛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望着任芸道:“小姑要不要我给你擦脸?”
任芸顿时哭笑不得:“放下吧,你小姑我是懒了点儿,但还不至于要人伺候。”
洗漱完之后,任芸自己去倒了水,这才爬上了炕。
炕上放了两条被子,给她准备的一看就是新做的,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柔软又舒适。
任芸窝在被子里,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小被子:“小湖,快来睡觉~”
任小湖晾完毛巾,闻言便坐到炕边脱了鞋和外衣,然后便往任芸那边爬。
等坐到被子里,又仔仔细细地把被角掖好,这才躺了下来。
望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模样,任芸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任小湖侧了侧脑袋,望着任芸一脸的不解。
任芸笑道:“跟小姑一起睡,会不会不习惯?”
任小湖摇摇头:“我喜欢跟小姑一起睡,不会不习惯。”
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把半截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任芸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我也喜欢我们家小湖~”
任小湖的脸更红了。
“咦,这儿怎么有个帕子?”
就在这时,任芸发现任小湖枕头底下压着什么东西,随手抽出来一看,是一条帕子。
帕子挺普通的,但稀奇的是,上面绣花只绣了一半,似乎还没完工。
任小湖瞧见那条帕子,顿时吓了一跳,立马坐了起来,一脸慌张道:“这、这是……”
“这是你绣的?”任芸望了望她。
任小湖整个人都僵了僵,脸色也白了几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任芸望着任小湖的反应,奇怪道:“你做什么这么紧张?不过就是绣条帕……”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什么,顿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