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翃今日亲自出马,最终将韩辞收为己用,心情自然大好,只是他的马车刚停在晋王府的门口,一个人就飞奔着窜到马车前,语气很是焦急:“世子你可算回府了,王爷要你去书房见他。”
顾翃挑开车帘一看,发现对方正是父亲身边的亲兵,便下了马车,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随你去见父亲。”
不多时,顾翃就跟在亲兵后面进到书房,却发现书房内除了父亲顾举外,二弟顾羽也在。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依次跟父亲和二弟见了礼。
顾举看着这个长子,淡淡问道:“翃儿,为父派人去找你,但你身边的丫鬟说你很早就出门了……你去了哪里?”
顾翃不敢隐瞒,当即躬身回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去尚善坊登门拜访韩辞了。”
“韩辞?”
此话一出,不仅顾举大感意外,就连一旁的顾羽都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看着兄长。
随后,顾举看着长子,有些意味深长道:“你去见韩辞干嘛?”
顾翃继续躬身回话道:“父亲之前多次派人去拉拢韩辞,想要收为己用,可韩辞却一直婉言谢绝,孩儿便猜测韩辞是不是觉得我们顾家不够诚意,就决定亲自登门去见他,以表对他的诚意。”
“哈哈哈!想不到吾儿倒是颇有名士之风,知晓如何礼贤下士。”顾举闻言不由一阵大笑,目光颇为赞许,随即却是话锋一转,“只是恐怕襄王有梦,神女无情,韩辞冥顽不灵,未必那么容易说得动,最后反而白白浪费你的一番苦心。”
“父亲这回可猜错了。”
尽管顾翃面上依旧谈笑自若,但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得色:“韩辞已经答应为我们顾家效力了。”
“此话当真?”
顾举闻言不由面色一喜,毕竟韩辞也是一员难得的将才,若是他当真愿意为自己效力,也算是如虎添翼。
“孩儿岂敢欺瞒父亲。”
随后,顾翃便将自己招揽韩辞的细节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连他和韩辞之间说过的话语也是一字不漏复述了一遍,听得顾举连连点头,心中暗暗称赞长子会办事。
倒是顾羽听着听着,不知为何,目光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待顾翃说完,顾举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难怪我之前三番两次派人去拉拢他,他就是不为所动,我还以为是他心念旧主,心如磐石,搞了半天,原来是在跟我们顾家摆架子呢。”
见父亲如此高兴,顾翃趁势说道:“父亲,这个韩辞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既然如今他愿为我们顾家效力,何不好好重用他呢。”
“父亲,万万不可!”
不等顾举开口,一旁的顾羽就忍不住出言阻止道:“当初父亲三番两次派人去拉拢韩辞,他都婉言谢绝,如今却突然答应为我们顾家效力,孩儿担心其中恐怕另有玄机,如今冬至将至,父亲不可不防,以免最终功亏一篑呀。”
听次子这么一说,顾举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一时沉吟不语。
顾翃听到这话心中自然很是不悦,当即反唇相讥道:“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这个做兄长的勾结外人,要对父亲和顾家不利咯?”
“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如今北邙山祭天在即,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况且韩辞曾为萧家效力多年,人心难测,不可不防呀。”对于兄长的讥讽,顾羽自然不可能充耳不闻,极力在为自己辩解。
顾翃冷笑一声:“依你所言,若他还是心向萧家,为何不去徐州投奔萧恪,而是一直留在洛阳,若是他想混进并州军要对顾家不利,为何不早答应父亲的拉拢,而是等到今日我亲自登门才肯答应为我顾家效力。”
说到这儿,顾翃面色更是玩味:“自从你进到洛阳之后,到处登门拜访和拉拢人才,推荐给父亲安排到军中为将,我这个兄长对此从未说过什么,而我如今不过是去说服了一个韩辞为我顾家效力,你却疑神疑鬼,意欲何为?”
“大哥,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
“够了,你们兄弟不要再吵了!”
顾羽正要继续分辩,顾举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大喝一声,制止住了他们兄弟的争吵。
“父亲息怒,孩儿知道错了。”
眼见父亲动了真怒,兄弟二人慌忙一齐躬身向顾羽请罪。
顾举这才面色稍霁,随后目光从兄弟二人脸上掠过,语重心长道:“我早跟你们弟兄说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若是兄弟不和,只会给外人可乘之机。”
“萧家为何会有今日之盛,还不是因为萧恒和萧恪兄弟兄友弟恭,一致对外。”
顾举话音刚落,顾翃便抢先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父亲恕罪,是孩儿这个做兄长的失礼在先,不该与二弟争吵。”
既然大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羽也只能再次躬身赔罪道:“父亲恕罪,这件事都是孩儿的错,长幼有序,孩儿不该跟大哥争吵。”
“嗯,你们兄弟知错就好,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
听兄弟二人都认了错赔了罪,顾举脸上的怒意总算是消散了不少,随即看向顾翃,沉声问道:“翃儿,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个韩辞。”
顾翃对此早有想法,当即说道:“父亲,韩辞曾经担任金吾卫将军多年,可如今金吾卫归董逵管,因此孩儿推荐他可以去羽林卫或者虎贲卫为将。”
当初顾举和董逵联手拥立新君后,便重建了“洛阳四卫”,其中董逵的人掌管千牛卫和金吾卫,顾举的人掌管羽林卫和虎贲卫。
顾举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点头道:“也罢,就让他担任羽林中郎将一职,协助成贲掌管羽林卫吧。”
“父亲,不可呀,羽林卫掌管宫门宿卫,护卫天子安危,如今又是祭天在即,不容有失……”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顾举却是不等次子说完,便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随即淡淡反问道:“怎么,为父当初将羽林卫交给成贲,羽林卫就成了他的私军,为父想要任命一个中郎将都不成?”
“父亲息怒,孩儿不是这个意思。”眼见父亲神色有些玩味,顾羽慌忙认错,随后还是咬咬牙,继续劝阻道,“孩儿的意思是,如今祭天在即,不如先将韩辞闲置几日,待祭天过后,大事已定,再另行重用。”
“不可!”不等顾举说话,顾翃再一次出言反对,“韩辞此人自尊心极重,若是将闲置不用,他自然猜到我们顾家不信任他,很有可能会因此寒心离去。”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将来天下还有谁愿来投奔我们顾家。”
顾举又是沉吟许久,随即沉声说道:“翃儿说得不错,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翃儿好不容易说服他为我们顾家效力,自然不能寒了他的心,他出任羽林中郎将之事就这么定了。”
随后,他又看向次子顾羽,淡淡说道:“你若是觉得他信不过,就跟成贲说一声,祭天当日将他留在京城,或者让他守在山下,不让他靠近皇上就好了。”
既然顾举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举自然不好再反对,只得躬身说道:“孩儿明白了,孩儿会交代好成贲的。”
顾举看着两个儿子,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因为刚才长子的话无意中提醒了他,他的次子确实推荐太多人进入军中,尤其是羽林卫,上到将军,下到校尉,几乎都是他推荐的人,一旦将来有变,这些将领必然是偏向次子的,对于长子这个世子很是不利。
因此,自己有时候也得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平衡好他们兄弟之间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