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扶余人和东胡人的加入,这场战斗彻底失去了悬念。
或者说,已经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在徐州骑兵、扶余骑兵和东胡骑兵的三面夹击下,尽管这些羯胡人在濒临绝境的情况下爆发出了最后的血勇,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最终还是在汉胡联军的围攻下全军覆没,就连主将巴加图尔也惨死在乱军之中……
随后联军顾不上打扫战场,又迅速集结兵力,朝着羯胡王庭扑去。
因为大王子多逻丹趁着两军鏖战之际,早就带着大部分的大臣和贵族出逃,此刻王庭内只剩下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小贵族以及几百名士兵,眼见汉胡联军杀来,只能乖乖出来投降。
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这十几名来不及逃走的羯胡贵族一个个精赤着上身,跪在王庭外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心中的惶恐。
霍恂看着这些羯胡贵族的可怜模样,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
因为他小时候曾经亲眼看见过,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面前的羯胡人放过自己和孩子,可那些羯胡人还是当着那名妇人的面一刀砍死了她的孩子,随后淫笑着将妇人拖去旁边的屋子里……
若是他今日因为这些羯胡人的可怜模样就一时心软,如何对得起那些惨死羯胡人手中的汉人百姓。
不过看着不少羯胡士兵和百姓还躲在王庭里面不肯出来,霍恂知道如今还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便在马上对这些跪在地上的羯胡贵族冷冷说道:“我们大宁一向以德服人,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们诚心投降,本将军只会保全你们性命的。”
这些贵族闻言不由大喜,当即一齐拜谢道:“谢将军,谢大宁天子天恩!”
霍恂看着他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便吩咐一旁的副将姚成道:“姚将军,你带他们去我们的军营中休息一下吧。”
一听霍恂要将他们带去徐州军军营,这些羯胡贵族面色微微都不由微微一变,因为他们都害怕一旦到了对方的军营,对方便会突然翻脸,将他们赶尽杀绝。
霍恂看在眼里,如何猜不到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便冷笑一声道:“若是诸位不想去我们宁军的军营,也可以去扶余人或者东胡人的军营。”
此话一出,这些贵族一个个都不由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不管扶余人和东胡人,跟他们羯胡人可都是死仇,甚至可以说是恨他们羯胡人入骨,若是落到扶余人或羯胡人手中,他们还能活命吗?
“我等愿去宁军的军营。”
这些羯胡贵族不敢再有任何的犹豫和质疑,纷纷表示愿意去徐州军军营。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羯胡贵族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泣声恳求道:“将军,可否让我们将妻女一并带去军营。”
说完,目光有些惶恐看着周边的扶余人和东胡人,显然是担心他们留在王庭内的妻女会遭到这些扶余人或东胡人的毒手。
霍恂听完却是面色一沉:“你们将我们宁军的大营当做什么了,若是放任军中有女子出没,我要如何跟朝廷交代。”
“将军息怒,我等知错了。”
这些羯胡贵族眼见霍恂有些动怒,顿时一个个吓得不敢再做声,老老实实跟着姚成去了徐州军的军营。
随后,依照之前三方的约定,霍恂、朱蒙骨力和楼泉各带两千兵马进入王庭内,将王庭内的羯胡人都赶到王庭外面聚集在一起,以便集中关押看管。
在将王庭里面的人通通都赶出去之后,士兵便开始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搜查,将每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堆放在一起,方便到时候作为战利品统一分配。
霍恂三人则走进了可汗金帐,看着金帐内极尽奢华的装饰,朱蒙骨力和楼泉不由看直了眼。
朱蒙骨力快步走到可汗宝座前,抚摸着宝座上铺着的一块白虎皮,不由眼前一亮:“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白虎皮。”
霍恂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笑笑道:“若是大王子喜欢,连那个可汗宝座一块搬回扶余王宫也未尝不可。”
“如此,那我就代我父王谢过霍将军了。”朱蒙骨力闻言不由大喜,心中已经在想着若是他的父亲看到自己将羯胡人的可汗宝座带了回去,必然会对自己这个长子另眼相看吧。
此时,霍恂看向东胡单于楼泉,笑笑道:“这个金帐内可有单于看得上的东西?”
楼泉没有说话,眼光在金帐内四处搜寻,随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快走到一处柜子前,怔怔看着上面的某样酒具,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霍恂感觉心中有些奇怪,便走了上去,上下打量着那个酒具,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个酒具的造型有些奇怪,再乍一看,便赫然发现这竟是用人的头骨做成的酒具。
很快,他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因为在临出征之前,为了确保此行能够顺利说服扶余人和东胡人一起联合出兵,他特意去找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苏璘,跟他了解过扶余人和东胡人的历史,以及这两个部族跟羯胡人之间的矛盾。
据苏璘讲,原本羯胡人生活在乌德犍山以西,东胡人生活在乌德犍山以东,两个部族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了一百多年,但后面羯胡人强大起来之后,便不断向东扩张,东胡人奋起反抗,却敌不过羯胡人,连他们的首领都被羯胡人给杀了,死后头骨还被羯胡可汗做成酒具,象征着羯胡人对东胡人的胜利。
想到这些,霍恂不由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头骨沉声对楼泉道:“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你们先祖的头骨入土为安了。”
楼泉重重点了点头,恨声说道:“可惜让多逻丹给跑了,否则我非将他的头砍下来做成酒具不可,让羯胡人也同样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霍恂冷冷一笑:“多逻丹是跑了,但不是还有十几个漏网之鱼吗?”
“霍将军的意思是?”
楼泉有些不解看着霍恂,因为在他看来,霍恂之所以将那十几贵族带去徐州军军营,不就是担心这些人会遭到他们东胡人或是扶余人的毒手吗?
霍恂淡淡一笑:“我们大宁心怀仁义,不忍心大开杀戒,但世事无常,人心难测,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对吧?”
楼泉看着霍恂,缓缓点了点头。
朱蒙骨力看着两人,眼神则若有所思。
……
当天夜里,联军在王庭内举办盛大的篝火晚会,以庆祝他们对羯胡人的胜利。
可却有几名东胡士兵趁着徐州军军营守备空虚之际,偷偷溜进了大营内,将里面关押的几名羯胡贵族通通给杀了。
事后,东胡单于楼泉重罚了那几名士兵,但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只能就这么过去了。
三日后,联军在将整个王庭彻底搬空之后,便一把火将这座羯胡十几代人苦心经营的王庭给付之一炬。
随后,联军便装载着几十车的金银珠宝,赶着几十万头的牛羊和马匹,押着几万名俘虏浩浩荡荡凯旋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