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集整个南越的繁华于一身,商铺林立招牌遍地,街巷相交岂止万条,大厦擎天比比皆是。
尤其是天黑以后,万灯如昼,街头巷尾人潮涌动,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浓浓的生活气息让这座城市充满着活力。
城西的春兰街,尤为更甚,因为这里正是那些怨妇口中的烟花柳巷之地,天才刚刚黑,各种花枝招展,打扮妖艳的流莺,已经站在街道两旁搔首弄姿了,沿街的阁楼之上,更是频频传来嬉笑声。
客官,上来玩玩儿啊。
靡靡之音,听到耳中,竟是那么的悦耳,又是那般诱人,听得人心中一阵燥热。
只是有些人听了,只是低头疾步,匆匆而过。
有些人听了,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想看一眼那一抹春光,单薄的衣衫,雪白的脖颈,细长的锁骨,还有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坚挺,在灯笼的映照下,都是那么的诱人,只想拥入怀中,慢慢品尝。
还有些人借着几分酒意,三晃两晃,直接就被勾走了魂儿,小手牵大手,直接进了那桃花源。
更有甚者,故作扭捏之态,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喊:快拉我进去,快拉我进去呀。
门口的老鸨虽上了年纪,可浓妆艳抹,比起山野村妇,倒也多了几分韵味,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双贼眼,专盯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公子小哥,或是第一次来此处,想尝鲜又不好意思进门儿的汉子,一瞅一个准儿。
哎哟,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别不好意思啊,姑娘们都在里面等着了。
人有时候就差这临门一脚,她惯会干这个事儿,一眼就看到了门前不远,站着的二人显得有些扭扭捏捏,却又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刚说完话,人已经贴了上去。
当先一人长得极其普通,甚至就连衣服都有些不那么合身,身后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看样子也就十岁刚出头,估计是前面那人的书童。
她见惯了这场景,见当先之人虽作态扭捏,可一只胳膊还是经不住自己那对双峰的磨蹭,跟着自己进来了,脸上笑的更灿烂了,像是在告诉那些年轻的流莺:别看老娘老了,照样能招呼进来客人。
身后书童打扮的人,进门前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听雨轩。
二人进了大厅,早有年轻的上来招呼他们,这是惯例,可那老鸨见了那上前招呼的侍女,却示意她退了下去,然后径直领着二人就上了楼,把他们带到了一间雅间之中。
进了屋,那老鸨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当先那人,反而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后面的那个书童打扮的少年,看了好久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那书童心里咯噔一下,不过瞬间就平复如常,皱了皱眉说道:你就是这里的老鸨吧,那你可认识这个?
说完拿出一块特殊形状的玉牌,放在掌中给那老鸨看了看。
那老鸨看到玉牌的时候眼睛愣了一下,不过也就是瞬息的事儿,随后她眉头微皱,做了思索状,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是,,
接下来的话她也没说,反而是看了看旁边那人,直接改口道:那你来这里是所为何事啊?
我想拿一些银子。
哦,多少。
嗯,,
愣了片刻才说道:五百两吧。
老鸨显得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意外,这玉牌可是背后东家的信物,她作为东家的亲信自然是认得的,她虽不知这人的身份,可她既然有东家的信物,想来也不是普通的身份,当听到她要钱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东家这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店里的那些苦命女子从来都不吝啬,可对待账目,她向来是清清楚楚,不会有丝毫马虎的,这万一拿的多了,到时候她还真不好交待。
结果,那人愣了半天,却只说要五百两,她不觉得奇怪才怪,五百两对于她来说,这个主还是可以做的。
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去拿银票,不想那书童却叫住了她:多拿几壶酒,再多准备一些吃的。
老鸨愣了愣才说道:明白,我会给你打包好的。
说完才径直出去了。
老鸨才刚出去,那书童就说道:你真是个怂包。
那当先之人见屋里就他们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耶,我丐帮也是有规矩的好吧,要是让长老知道我来这种地方,非罚死我不可的。
那书童听完竟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诶呀,你就放心吧赖皮,等会儿我陪你一起拿些酒肉给师傅送去,保管他不会说你啥。
那笑容竟是那般熟悉,不是小婉舒跟赖皮还有谁。
赖皮听了她的话却是一脸苦笑:你要钱何必来这种地方啊,直接跟你娘开口就是了呀。
小婉舒却白了他一眼:废话还用你说,我娘要是知道我暗中调查那件事,还不把我关起来才怪。
原来他上次从老叫花那里得到了名单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到底跟那些人有没有关系,此事凭她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可这里是都城,黑市里有专门买卖消息的牙子,只可惜需要花很多的银子,她这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偷拿了一套莫念平的衣服,让赖皮穿上带着她进了听雨轩,更是偷偷把婉舒的身份玉牌拿了出来,就是为了凭此在这里拿一些银子,好出去到黑市上去买消息。
赖皮也知道她要钱的目的,一听到她说起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就有些心疼她,也就没在说怪责的话,反而是劝慰道:依我看,这件事你娘迟早会告诉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就算你拿了五百两银子,名单上那么多名字,你这银子也不够啊。
小婉舒听完却斥责道:那你不早说。
她人虽然机灵,常年跟着老乞丐习武,也听说了一些江湖上的事儿,可毕竟没有经历过,更不知道什么消息值多少钱,毕竟她才十岁出头,在她看来,这五百两银子应该足够多了吧,谁知赖皮却说不够,她便有了一丝怒意。
正欲发火再说他几句,门却突然被打开了,老鸨亲自拿着酒还有一些吃的走了进来。
她放下酒菜,又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了小婉舒说道:这是银票,酒菜你们先吃,打包的那些你们走的时候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出去的。
哦。
小婉舒简单应了一声,那老鸨就直接出去了。
她小小年纪,对这些酒肉哪里会感兴趣,收好了银票,只身一人来到窗边,不知道是生闷气还是有心事,望着街道发呆。
倒是赖皮,老鸨进来的时候,他就使劲儿嗅了嗅鼻子,活像饿犬闻见了骨头香。眼见老鸨出去了,小婉舒又不理他,早已经大展拳脚吃了起来,那叫一个痛快。
小婉舒独自靠在窗边,小小年纪,还需要踮着脚才能看清窗外的景象,望着那热闹的人群,竟不自觉的笑了笑。
突然,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大人放心,那个吴迪下官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也听不大清楚,初时小婉舒还未在意,可过了片刻,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吴迪,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是,名单上有这个名字。
她一下子想了起来,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心重,她也不管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好奇心就驱使着她想去听一听。
她回头见赖皮吃的正香,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窗,竟不曾发出半点声响,擦着墙边就摸了过去,隔壁房间里二人靠窗而坐,看到的皆是背影,她只能附耳贴在窗边努力的听着他们说些什么。
屋里声音很小,一直断断续续的,她也只能听到了一个大概,她正准备往前挪一点,好让自己听的更清楚一些,突然屋里一人厉声说道:谁在窗外。
话音刚落,一只暗器“咻”的一声,朝窗边打来。
小婉舒从小看莫念平跟着陈平习武,就一直跟着练,到了越州城之后,又偶然认识了老叫花,跟着他更是倾囊相授,这一身功夫可不白练,眼见暗器飞来,她来不及细想,纵身一跃跳到了街上,头也不回就向前疾驰而去。
远远的,她只听到了一声破窗的声音,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知道是那人追了出来,她不敢片刻停留,连回头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朝着汹涌的人群就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