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建的这句话一出,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最意外的,就是崇祯皇帝了。
他在意外之余,心中不由的暖了一下。闹归闹,杠上了归杠上了,但自己真的到了最困难的时候,还是这位吕建不计前嫌的站出来,帮自己。
“吕爱卿,你有什么办法?”
吕建站出来说道:“朝廷能挤出来多少?还差多少?”
崇祯苦笑:“该挤出来的都挤出来了,就差这三百万。”
当时吕建从容一笑:“没问题,我四海商行信用社,借给朝廷三百万银子的粮票应急。”
此话一出,大家又一次被震惊了。
钱谦益弱弱的询问:“那这和以前发行粮票的提议,有什么区别呢?”
是吗,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闹得天翻地覆,结果最终这笔钱不还是你出吗。你图息什么,玩儿呢。
吕建一笑:“温体仁那东西是想抢我的私有财产,但这一次,朝廷是向我借,是需要抵押,需要还的。”
这一下大家就恍然大悟了。
黄矿立刻站出来反对:“一国财政,不可寅吃卯粮,这是取败亡之道。”
我抢你是合理合法的,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家是皇上的,你的人是皇上的,你的家产当然也就是皇上的。这是大义。
当然,那得是你的家产而不是我的。
现在抢你的已经行不通了,但朝廷借贷却不行。寅吃卯粮,是最被士大夫忌讳的。
吕建一笑,懒得和这帮腐儒们,谈论这足可以写几本书的赤字经济理论,于是就直接笑着回答:“这不是寅吃卯粮,下官定义这是叫盘活资产。”
这么一说,就可以变通了。
“那么吕侯爷准备让朝廷,拿什么资产来抵押呢?”
吕建轻松的道:“食盐。”
一听说要拿食盐做抵押,大家一片哗然,食盐可是天下命脉啊。
“大家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那吕侯爷给我们解释一下。”
“皇上,和诸位同僚,我请问一下,自从孝宗盐引改制之后,就比如山西盐城的盐场食盐,能够为咱们大明每年提供多少的赋税收入?”
户部尚书李侍问直接回答:“原先盐引上交户部全国是一百万银子,其他的归入内帑。”
王承恩回答:“崇祯初年改制,每年全国向内帑上缴四百万的盐税取消了。如果不取消,吕大人说的盐城盐税,每年是60万两。”
“那也就是说,现在盐城的食盐,不能再为国家提供一点的收入了。”
大家纷纷点头:“是这样的。”
“那么这个国家资产,就已经是死的资产了。那么国家拿这个盐场,像我四海商行的信用社,做抵押,做贷款担保。这不就等于盘活了资产了吗。”
黄矿皱眉道:“那最终连本带利,不还是要还给你的吗?这不还是寅吃卯粮吗?”
吕建摇头:“但是我的条件是,朝廷拿这个盐场做抵押,允许我经营一年。然后这连本带利的300万两贷款,就两清,这样的条件如何?”
崇祯皱眉:“难道爱卿,要将那里的食盐贩卖到蒙古吗?那你就坏了咱们当初定下的国策。同时,造成原先依赖盐城食盐的山西陕西,百姓无盐可食。”
你拿那里的食盐做了抵押,借我300万银子,结果你却将那里的食盐卖到了蒙古,冲击了我皇商队的收入,那不还是等于我自己的钱,然而却还要给你提交利息吗?
那我不是明明白白的冤大头了吗?
吕建一笑:“臣和皇上当年定下的国策,我怎么会自己破坏呢?臣保证,山西的食盐,绝对不会有一粒贩运蒙古。臣的山西食盐,全部内销内地,保证内地食盐的供给充足。”
乔允升严厉质问:“难道你要擅自提高盐价,盘剥百姓吗?”
吕建一笑:“老大人言重了,本官一颗爱民之心,是天下皆知的。如果由我经营一年,我保证吃我盐城食盐的百姓,不但食盐的价格不增加,最少降三成。”
一听这话,所有的官员都疑惑了。
他吕建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崇祯眼睛一亮:“爱卿的办法,如果不增加百姓的负担,反倒会降低盐价,减轻百姓负担,还能有三百万银子的国库收入,朕倒是想听听。如果可行,在抵押结束之后,国朝就按照爱卿的办法,就这么运作下去。也好丰盈国库。”
他聪明的没有说,将这笔未来可能的收入,再次收回内帑,他知道自己只要那样的提议,这事儿转眼就废了。
直接提到上交给国库,这些大臣就不会反对。
反正国库有钱了,就少向自己的口袋伸手了,现在是口袋里口袋外,都是一样的。
对于皇上这样的提议,当时没有人出来反对。就一起将疑问的目光,看向了吕建。
吕建解释:“当年孝宗皇帝,取消食盐专卖制度,是一个仁政。但他老人家却改革的不彻底。它依旧保留了纲户,也就是依旧保留那些食盐垄断贩子。他们赚取了其中巨大的差价,而没有限制他们最高价格。这让那些盐贩子们贪婪,将国家给他们的盐引只是二钱一担,却卖给百姓一斤百文,让百姓吃不起盐。而这其中巨大的利润,都肥了那些食盐贩子,百姓没有受惠,而国家也没有收入,是不是这样?”
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在座的文武却没有什么人反对。
因为全国的盐商,就那么几十家,不是每个官员身后的家族所能染指的。既然不关乎切身利益,那能够让百姓少花钱吃到盐,能让国家的国库有收入,那为何不大义凛然,一心为公为民呢?
“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我接管盐场之后,以每斤二十文的价格,对所有的商贩进行公开售卖。让他们贩运到各地零售。”
李侍问就疑惑:“那他们同样卖高价该怎么办?”
“这个李大人不必担心,因为商业间有竞争,谁都想多卖出去一些货物。而中国人竞争的手段,相当低级,那就是互相压价。如此一来,食盐自然也就落到了一个,百姓能够接受的价位。”
李侍问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那万一那些食盐贩子,联合起来不降价怎么办?”
“李大人你太高估商人的团结心了。好吧,即便他们不降价,但你忘了,我的手中还有一个在西北,在河南,在河北,庞大的供销社系统吗?他们降不降我不管,但我这个庞大的供销社系统,我规定他们卖出的食盐价格,是现在的降低三成。”
黄矿一拍手:“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就会出现你说的《我来过》理论的效应了。”
吕健笑着摇头:“不不不,我不管这个叫《我来过》理论。我这个人做事,每一个新的事情,我都要给他总结出一个新的理论出来,那才显得下官学问高啊。”
“那叫什么?”
“我管它叫放气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