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跪倒在地上汗流不止的凤三,凤婉雪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但身为皇者,喜怒哀乐不可轻易显露于他人眼中
想到这里,凤婉雪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
将手中的情报轻轻撇到桌上,凤婉雪用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案板,不紧不慢地问道:“发生什么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可别告诉朕,你们几个凤卫联合执金吾加在一起还镇压不了京都的叛乱?”
“启禀陛下,叛,叛乱已被镇压,属,属下此次前来,另有要事禀告……”
感受着心中那股奇怪的预感又加重了几分,凤婉雪那敲击案板的玉指,缓缓停了下来:
“讲。”
“国,国,国师大人他,他,他失踪了!”
“你说什么?!”
凤婉雪猛地一拍身前的案板,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实木的案板竟是从中间直接断裂成了两半,几张写有军情报告的麻纸顿时洒落了一地
“还请陛下息怒……”
“将你所得知的情况,统统与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凤三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陛下,前几日,属下按照陛下先前的吩咐前去了解国师大人的近况,却,却突然发现国师大人他,他,他并不在清风殿内,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是饭桶吗?!一个大男人,还能够让他逃走了不成?!”
“属下知错,请陛下惩罚。”
连做了三个深呼吸将心中烦躁扭曲等情绪勉强压下后,凤婉雪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发狂,一字一顿道:“那三个负责照顾国师的太监呢?!”
“回陛下,我等并未找到那三人半分踪迹,属下有理由怀疑,他们三人可能已经……”
“好!很好!非常好!!!敢在朕的地盘里和朕抢人,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查!就算是把整个京都,不,就算是把整个天凤国都翻过来,都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陛下!属下这就回去组织人手……”
“等等!正好,凤二前些日子也探查到了些东西,把凤二也给带上,另外,朕再赋予你们先斩后奏之权,务必以最短时间,将朕的帝夫找到,听明白了吗?!”
“是!陛下!”
“好了,滚下去吧!对了,等会儿把吴巧平给朕叫上来!”
“喏!”
目送着凤三如获大赦般地离开,凤婉雪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下一刻便直接跌坐在软塌之上
还没等凤婉雪缓过神来,吴巧平便已经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她的跟前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凤婉雪眉头紧锁道:“说说吧,你这几天和凤二都查到了什么?”
“回陛下,此番越吴州陷落,乃内奸所为……”
“这个朕知道,你直接说结果。”
面对凤婉雪毫不留情地打断,吴巧平依然恭恭敬敬地讲述道:“卑职与凤二大人寻查到,绝大多数叛变之人,均源于锦衣卫组织,且大都是自凤京调派至越吴州的
可,奇怪的点是,卑职并未收到任何有关自凤京调派至越吴州锦衣卫的命令,且就在前几日,这些叛变之人,要不离奇失踪,要不畏罪自杀,无一活口幸存……”
“所以?”
吴巧平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这才继续道:“依卑职所见,最大的内奸,不仅源于凤京,更藏于王府,单名一个‘文’字……”
“放肆!吴巧平,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尽管凤婉雪的心中已有了几分认同,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要不然,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可能不到数日,便会彻底崩塌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根据现有的事实进行适当地猜测,能够驱使如此之多的锦衣卫且可以不经过卑职的,除去陛下与国师大人,便只有文王殿下了。”
随后,场面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之中,就在吴巧平的后背缓缓被汗水完全打湿,凤婉雪这才朱唇轻启道:“你先下去吧,朕,另有安排。”
“谢陛下。”
一式标准的礼节后,偌大的帅帐内再次只剩下凤婉雪一人
将从案板上滚落在地的地图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凤婉雪盯着一南一北两处地方久久地深思着:
根据先前柯启鸿交与柳晶玉的胶囊进行部署,此刻,正是一举将洛川部落这只恶虎击杀的最佳时机
以被攻陷的城池为绊,借空间换取足够的时间,再将主力部队行进至洛川部落的背后,与尚未被攻陷的城池形成合围包夹之势,虽无法将整个洛川部落给“一锅端了”,但使其遭受重创,重新蜗居回草原修养个几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计划大胆且近乎接近于完美,一如柯启鸿先前一环扣一环的谋划风格,可,凤婉雪越是靠近到最后阶段,心中的惊骇便越是巨大
难道,他早就猜到会有如此一天?
可,他是如何得知洛川部落会攻下哪几个城池作为据点?又是如何得知柳晶玉一定能够坚守到她带着援军赶到,并完成反击之势的?
越是思考,凤婉雪那抹深藏于眼眸之中的占有便更甚一分:
此等聪明绝顶之人又恰巧有着谪仙之貌的男人,简直是上天给予她此生最大的礼物
只是此刻,他不见了
眼下又正是稳固江山至关重要的一战
先前,面对着柯启鸿“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的质问,凤婉雪还能泰然自若地回答两者皆取
都已经成功当上了皇帝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能做到的?
那时的她,心中饶是这么想道
可那名为“命运”般的上天却与她开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此一战若轻易放弃,只怕今后的北疆将再无安宁之人
可此刻若不及时调集人手回防严查凤京,凤婉雪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可能再难找回她的帝夫了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