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世祖正文卷第六十九章银行师爷即是秘书,一个没有官位,仅仅凭借官员信任的秘书。
其竟然如此肆虐,着实出乎意料。
但凡事沾染了权力,又符合情理了。
“酌情处理吧!”
朱谊汐本想弄个法子解决其弊端,但却感到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像后世那样,设一个秘书的职位吧?这不就是又添加官位,造就冗官吗?
且允许官员自辟,这就违背了科举取士的根本,动摇根基。
楚玉自然明白,这是点到为止的意思。
将涉案人员一网打尽,但却不要牵连无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反应。
毕竟师爷这个群体,哪个不沾亲带故,往大了去,能牵连几万家庭,整个绍兴师爷行业就会一蹶不振了。
治病是为了剔除病根,而不是把人治死。
龙船向南,驶向了杭州。
朱谊汐本想坐铁轨去的,但大臣们却以不安全为由制止,他倒是从善如流,继续坐着舒适的龙船。
而此时,杭州城外,一队商人匆匆而来,几个西夷人杂在其中,格外的显眼。
文斯特看着繁华的杭州城,一时间颇为感怀。
历经千辛万苦,他终于抵达了杭州。
自大明设立海关始,就允许各国商人在海关所辖之地自由活动,买卖生意,置办房产,但却不能出府城。
虽然有所局限,但却让欧洲以及各国的商人喜出望外,纷纷登陆,开设商号做生意。
这时候,荷兰驻北京的大使立马发信给自己的弟弟,让其来大明做生意,从而获得利润:
中国是一块从来未经开发的土地,任何一个人,只要有勇气到这里来走上一遭,立刻就能够收到十倍、百倍的利益。
文森特知道自己的兄弟不尚空言,既然他有这样的邀请,便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走马观花,浏览个遍。
从广州,台湾府,再到福州,杭州,一路上的货物物美价廉,甚是精美,让他颇为心动。
毕竟是原产地,比千里迢迢输送到欧洲的东西便宜太多。
弃舟登岸,一路来到杭州码头的海关处,登记了姓名籍贯,然后领着牌子就入了城。
这次越洋而来,他携带着大笔资金,只想多多购进便宜的中国产品,带回国内销售,大赚一笔。
同时,荷兰金融业发达,他想仿照荷兰,建立起在东方的银行。
可惜,无论是福州,广州,亦或者宁波,他都找寻不到方法。
他想得太过简单,认为自己带着钱来和中国人做生意,对方一定会远接高迎。但大明对于他这样金发碧眼的西夷人对他都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人家乐意与熟人做生意,生人不知信用,也不知底细,故而排斥他。
这让文森特格外的郁闷。
本来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做生意,而不麻烦兄长,谁知离开了兄长,竟然真的毫无办法。
这时候,身边的通译则道:“先生携带着从非洲带来的象牙、兽皮,波斯来的地毯,印度的宝石,孔雀羽等,这样的东西在大明销售,需要的是门路。
不如拿这些东西当做礼物,赠送大明官场中人。
到时候,有这些人在一旁帮衬,你的生意就真的能够做大了。”
文森特终究是商人出身,贪婪而吝啬是本性,但为了开展生意,他不得不同意:
“想来大明的官员与荷兰一样,都是贪婪的,希望这些东西能满足他的胃口。”
这般,他觉得,这笔贿赂与其给一些小官,还不如给最大的官,从而获得更好的效益。
所以他竟施施然来到了浙江巡抚衙门,求见巡抚。
门口的长随本来怒目以视,但在收到几块银圆时,立马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稍等片刻,我去禀报一番。”
言罢,三步并两步而去。
若是旁人,得知西夷人求见,自是不理会。
毕竟在大明官场上已经形成了共识,西夷求利而无德,只可与其交而不得亲。
但此时的浙江巡抚,却是写出物理小识的方以智。
方以智为“崇祯四公子”之一,安庆府人氏,家学渊源,博采众长,崇祯十三年的庶吉士。
其成年后泛舟于江淮,学友中有西洋传教士毕方济与汤若望,并阅西洋之书。
崇祯年间他遍览朝政败坏,所以推崇徐光启之说,讲究中西合璧,儒、释、道三教归一,从而寻摸救国之道。
其甚至对中国传统自然科学和由利玛窦、徐光启传入的西方科学作了记述、考辨,把整个科学技术按其对象,区分为“质测”、“宰理”和“道几”三大类。
也是如此,在物理小识被容纳入科举后,方以智名声大起,官运也愈发的通畅了,做到了浙江巡抚的位置。
此时,他兴致不减,想要综合众人,编译综合百科全书,从而青史留名,造福江山社稷。
“尔有何事要见我?”
方以智口中说着拉丁文,后者一脸蒙圈。
通译颤巍巍地说道:“巡抚,他不会这话,他是荷兰人。”
方以智闻言,颇有几分不屑:“荷兰人只知经商小道,贪图小利。”
“问他,找某有何事?”
“巡抚阁下,在下是荷兰大使的弟弟,此次来到杭州,是为了做生意。”
文森特笑道。
“那便去做吧,只要是良善之人,讲诚信,做生意自然就顺畅。”
方以智没了兴致,端起茶杯就要送客。
本以为又是个博学之人,但不曾想却是贪鄙之徒,太让人失望了。
这般,文森特哪里甘心,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巡抚衙门。
谁知,在他拜访方巡抚后,杭州的商人们却纷纷认为他是巡抚的人,就算不是也是知根知底,故而都乐意做买卖。
文森特这时才觉得明国官员权势之大,自己仅仅是借用名声就如此得利,要是真切的建立联系,那还得了?
可惜他死皮赖脸的求见几日,就不得理睬。
正在此时,他得知了皇帝御驾来到杭州的消息。
无论怎么说,大明皇帝总是比荷兰国王,或者法国国王权力大,权势也更为显赫。
一旦巴结上,做生意岂不是无往不利?
一应的钱财撒过去,却只是获得了内务府大臣王鹤的一面之见:
“汝求见本官何事?”
“我愿意成为皇商。”
文森特义正言辞道。
“哈哈哈,皇商!”王鹤笑出声了:“你可知道,内务府的皇商,可不是谁都能当得去的。”
“有官衔,还有皇商的便利,如此大的权势,整个天下想求的商贾不计其数,加在一起能把长江给堵了。”
笑完,他沉声道:“看在你送来了一对象牙,两颗红宝石的份上,给你一个说清理由的机会。”
文森特忙反应过来,躬身道:“我知道大明财富无穷,但内务府却一直为皇帝服务,将大量的白银黄金输送到宫廷。”
“但阁下,虽说大明富有,但整个欧洲也是遍布财富。”
他挺直腰板,昂首道:“西班牙每年本土前往美洲新大陆运送大量的金银、宝石,香料等回马德里,六十只船,一年的金银就不下千万两白银的财富。”
“这些白银和黄金,被西班牙贵族肆意挥霍,从东方进口瓷器和丝绸,在欧洲,俄罗斯人则奉献皮草,英国人贩卖纺织品和渔获,荷兰人为西班牙的财富进行调理,法国人则供应粮食。”
“如此多的财富,难道内务府不想参与吗?”
“千万两?从新大陆开采的黄金白银?”
第一是听到如此庞大的数字,王鹤感到难以置信。
仅仅是开矿就那么多,那要是铸成银圆,起码得到一千五百万吧?
而要知道,内帑一年也不过三千万左右,其中海关就贡献了两千万。
这种供需是极不平衡的。
而且要命的是,海关拥有半独立的衙门:海关税务总司。
这就让内务府尴尬了。
如果能提高内帑的收入,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必然提升,再加上前阵子贡献的女人,升官指日可待。
“你能赚多少钱?”
王鹤开口道。
“我是荷兰人,最擅长的就是做生意。”
文森特大喜过望,忙不迭道:“各国商人从欧洲来到东方,携带着大量的金银,但他们周转却不方便。”
“而天下钱庄则分布在全大明,拥有庞大的储存和分行,如果设立银行,专门为欧洲和东方的商人做周转借贷,每年的盈利就极其可观。”
“而且,我是荷兰人,可以借用东印度公司的商站收购物资,不用三年,利润轻易过百万。”
“等等,什么是银行?”
王鹤不解。
文森特忙解释起来。
银行和钱庄的区别很明显。
钱庄里的存钱,是要收取费用的,也就是保管费。
而银行,只为了更好的开展贷款业务,存款给利息,从而更好的吸储。
同时钱庄贷款很谨慎,但是一旦信任了某人,必然会大方慷慨的借钱,甚至不会签合同。
而银行即使是东家借钱,也要签合同,而且还要进行抵押物。
一个凭借情感,信任,一个只信任冷冰冰的契约。
“借给不认识的人?”
王鹤不理解:“这钱是周转的,凭什么借给他?”
“若是个癞子,即使有抵押物,也不能借。”
文森特无奈,只能道:“在银行,只要有抵押物,利息越高,即使是杀父仇人买枪缺钱,也会借给他。”
“阿姆斯特丹银行成立六十年,每年的利润过百万荷兰盾。”
年入百万块银圆,虽然相较于内帑三千万的收入比不了,但却仍旧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王鹤动心了。
而且他觉得,用银行来取代钱庄,也是一个契机。
虽然他不认可银行,但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非常容易盈利的,且具有保障的行业。
明人不能做,那就让西夷来。
皇帝一向对这种新奇的事感兴趣,何不让他知晓?
想做就做。
翌日,王鹤就向皇帝述说了这件事。并且带来了文森特。
朱谊汐对于皇亲国戚多了一个西夷人感到新奇,又觉得甚好:
“只要能给内帑赚钱,管他什么西夷人,就算是黑人,也可以为皇商。”
况且自古以来,带路人必不可少的,东印度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必须要知己知彼。
旋即,文森特就见到了统御大明二十载的绍武皇帝。
“尊敬皇帝陛下,文森特向您问好!”
文森特特别有骨气,一碰到皇帝,立马就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朱谊汐很满意,如果是一个有骨气的,他倒是不乐意了。
“起来吧!”
看着这位略为削瘦的中年人,朱谊汐笑道:“你是荷兰人?听说荷兰的银行业不错。”
“陛下,我来此就是为了给您带来银行。”
文森特大喜,他没有想到皇帝主动谈起了银行,忙将昨天的话润色了一遍。
朱谊汐则面带笑容。
果然,银行与钱庄相比更为优越。
这样来看,银行取代钱庄,也是必然。
文森特滔滔不绝的述说着,见到皇帝带笑,立马谄媚起来:“陛下,我真的是想为大明效力,为皇帝陛下效力。”
“我知道。”
朱谊汐微微颔首:“建立一个通兑东西的银行,也是必然,做生意方便嘛,只不过其中的风险也很大。”
文森特慌了。
“但风险越大,利润越多。”
“我同意你建立银行,就唤作东方银行,我出十万块银圆与你为资本。”
朱谊汐面带严肃:“同时,我也会派人监督你。”
“年薪给你一千块银圆。”
“只要干的好,日后我还会给你一成股份,让你成为股东。”
“陛下,我不要年薪。”文森特忙拍着胸脯道:“我如今只想着为皇帝陛下服务。”
其脸上谄媚的笑容堆起,皱纹明显。
“甚好!”朱谊汐笑了起来。
“如此就赏你个八品衔,也好为我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