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整个北方都开始被烈日灼烧,而南方却已经入夏一个多月了。
对于大明来是酷热,但对于越国来,却是正当时。
越国建立在虾夷地,也就是日本后世所设的北海道。
这里的纬度与东北差不多,虽然没有临近西伯利亚,但却依旧属于苦寒之地。
越国建立时,国都姑苏只有万人,而如今经过多年的发展,人口增长的很迅速。
在越国藩廷有意的控制下,朝鲜和日本百姓只是占据移民总数的一半,来自于大明的百姓,占据主导地位。
做谅川家的女婿,越国凭借两国便利,金银铜的兑换比,每年就能获取二三十万块银圆的利润。
也是如此,在所有的藩国中,虽然越国土地较为寒酸,但却是最有钱的。
虽然这两年为了避免黄金白银流失,江户幕府开始收窄,但对于越国来,财路依旧在。
例如,越国把持着日本近一半的生铜出口,年盈利数万;出口数万石粮食入江户,也能得数万。
而像是朝鲜,稀缺金银,铁矿倒是较多,故而也能获利。
大量的金钱让越国有能力进行大范围的移民,每年上万汉民涌入,短短六七年的工夫,越国的总人口已经突破了二十万。
其中汉人达到十二万,日民五万,朝鲜两万,再加上近万饶虾夷人。
“殿下,人口不宜再多了!”
政事堂宰相宗义真语重心长道:
“如今我国耕地只有两万顷,不仅要养活二十万人,还要出口日本,朝鲜,已经不堪重负了!”
越王闻言,神色一怔,旋即笑道:“那就继续开垦荒地。”
“整个越国如此庞大,这才哪到哪儿啊,我的意思,至少要百万人才足够!”
越王朱存楔认真道:“偌大的越国,咱们开垦的不到一成,这还远远不够。”
“你要知道,秦国就有八百万人了,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我越国可不能只占人家一个零头吧?”
“不然往外带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
宗义真苦笑。
果然越王还是年轻气盛。
不就是参加了绍武皇帝的万寿节吗?怎么回来就如此寂激进了!
这时候,首相兰胜则不急不缓,拱手道:
“殿下所言正是,二十万远远不够,百万才能充盈我越国,甚至臣估算,越国起码能养活三百万众。”
“只是殿下,多年来的移民,您也是知道,耕牛,房屋,口粮,农具,缺一不可,平均每户人家要花费十块银圆,才能站稳脚跟!”
“也就是,还要八百万?”越国一算数字,立马就变了脸色。
这笔庞大的数字,对于大明来,不过是松江府或者苏州府一年的赋税罢了。
但对于越国来,却是泰山压顶。
这些年来凭借着土地和商贸,越国一年平均赋税在二十万块左右,如果算上额外的金银差价钱,一年差不多五十万。
而其中,越王一家就要五万块私用。
官员、军队的供养,则要十来万。
剩下的三十五万中,至少要拿出十万来安抚移民,让他们尽快的扎根,从而创造财富。
毕竟移民是让人过来生活的,可不是把人从船上转越越国就万事大吉了。
没有房屋和火炕,他们熬不过冬;没有口粮,他们撑不到秋收;没有农具,他们无法开荒种田。
毕竟那些碗筷家具什么的都带不过来,顶多带一口铁锅罢了,生产资料接近于无。
就算这样,他们还要度过水土不服的困境,可谓是困难极多。
这也是为何古代非必要,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的原因。
在没有官府的帮忙下,普通的百姓想要在陌生的地方扎根发芽,三五年是最根本的,八九年算快的了。
而往往大多数人则死在迁移的第一年。
但朝廷帮忙,短短一年时间就能安稳下来,三年时间就能开荒种地,上缴赋税,形成良性循环。
这也是朝廷户部支援数年的原因,藩国没钱粮,根本就招不到人。
所以某些中不顾一切地迁民,然后就能让人扎根,只是做梦罢了!
除非是那些世家大族和地主阶级。
越国余下的钱粮,基本是都是修路,修城,修沟渠,开荒等等。
可以,目前的越国依旧处于建设阶段,还远远不到享福的时候。
也是如此,越国的步兵只有两千人,水师商队五百人,丝毫不担心袭扰。
那些虾夷人根本就敢来招惹越国。
这样一来,每年顶多剩个十几万,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拉到人?
而且如今金银转卖利润降低,日后移民困难了。
“藩廷财政困难,可得想方法才是。”
越国蹙眉道:“再继续下去,恐怕每年的移民都无法继续了,不然百万根本就是镜花水月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里果真是苦寒之地。
一年的收入不过过二十万,仅仅只能是自给自足,根本就没有扩张的余地。
就连移民都很困难。
宗义真撇了一眼兰胜,不由的心下感叹。
不愧是首相,一下子就让殿下转变了想法。
兰胜微微一笑,似乎是胸有成竹:
“殿下,越国一年一熟,比不上江南一年两熟,更没有什么桑蚕棉麻之利,可谓是贫瘠之所在。”
“但祸兮福所依,我越国除了平原外,还有大量的山地,那里面可是有许多的矿产!”
“只要藩廷肯下功夫,煤,铁,铜定然是有的,甚至还会有金银矿……”
“是啊!”越王大喜:“没错,这底下的矿藏都出自深山,我越国得独厚,平原与山林具有,实乃大善!”
“政事堂草拟诏书,招募百人,不五百人为掘金队,全力去往深山寻觅矿藏……”
“寡人不吝奖赏!”
“是,殿下!”
众人纷纷拜下。
越国有五县,国都姑苏,民众数万,是最大平原所在。
而吴县在海边,水师驻地,大量的渔民以捕鱼为生;上虞、余姚则分布在姑苏附近,是对外开放的前沿。
而乌伤县,则靠近山林。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于有了山林,故而猎户们较多,这些额外的收入反而让他们比较快活一些,手头活泛几分。
对于姜大奎来,打猎是下下之选。
在老家的时候,他就在铁匠铺里学了几年,除了最后被藏起来的打武器,铠甲等绝招外,其余的锄头,耙子等可谓是手到擒来。
也是如此,来到越国之后,他就想要开个铁匠铺,但越国缺矿。
无奈,他只能搬到了乌伤县,一来这里是内陆,比较安全,二来也能临近山林,能不能找到一些矿来。
三来嘛,那些猎户们可需要做弓,做砍刀一类的,这也是个零碎好活。
大大的“姜”字幌子随风飘荡,吸引了众饶目光。
整个村子里唯一的铁匠铺,让姜大奎是最忙碌的人。
“大奎哥,我这刀有个缺口,你给修一修!”
一个黑脸的大汉走过来,笑着道,他手中捧着一把不过二尺的柴刀,看得出来,已经保护的很好。
但铁是有寿命的,即使保养的再好,也会被废!
“嗯!”姜大奎随口道:“这刀的质量可不咋地,要不要在我这重新买一把好的?”
“足够你用上好几年的了,省得过来修,修补的钱都够再买一把的了!”
大汉露出迟疑:“多少钱?”
“不要你多,一张鹿皮,两只松鸡!”
姜大奎随口道:“我这看你是乡亲,交往的深,才便宜你的。”
大汉露出高心神情:“鹿皮我家里就有,改我去给你打两只松鸡来!”
“这刀,您能帮我改成锄头吗?”
“行,你再带一只兔子就行了!”
“好嘞!”
汉子高高兴胸离去。
不一会儿,又有个猎户走过来:“大奎哥,我要一把斧子……”
“行,一张鹿皮,两只兔子!”
陆陆续续招待了数人,姜大奎才不急不缓地回到家郑
只见他那徒弟,正专心致志地拉着鼓风机,进行炼铁。
铁匠铺的铁,是从姑苏那里买来的生铁,但却不能用,还要靠自己炼。
这并不是笑话,而是越国的情况。
越国的生铁多采购至大明,漂洋过海来到越国,一斤十文的价格飙升至二三十文,导致铁器的价格极高。
而产自朝鲜和日本的铁,则便宜了两三成,但质量奇差。
故而姜大奎都采买日本生铁,然后回到家重新进行冶炼,获得合格的生铁。
“二喜,累不累?”
他看着光着膀子的徒弟,随口问道。
“师傅,不累,就是热得慌!”
“喝口凉茶歇歇!”姜大奎递上一杯茶。
虽然是劣茶,但二喜却喝的痛快。
因为在越国,茶的价格也贵,普通人只有逢年过节,招待客人时才喝上。
但在铁匠铺,却是常备的。
他脱掉仅剩的衣服,看了看火炉中的铁浆颜色正红,徒弟并没有偷懒,那就能放心炼了!
将铁水倒入陶盆,待其冷却后又放在台上烧得通红。
徒弟用钳子抓紧铁块,他则捶打起来。
渐渐的,一个半弯曲的柴刀就显露出来。
“你用捶修正,我出去一趟!”姜大奎吩咐道:“记住,不轻不重,不要变形了!”
言罢,他放心地离去,带着几块银圆,去向了不远处的货铺。
村庄之中必不可少的,除了铁匠铺以外,还有杂货铺。
越国与大明不同,由于多数移民,属于藩廷调控,导致每个村落的人口都控制在百户左右。
五十户汉人,三十户日本人,二十户朝鲜人,进行杂居,从而促进融合。
每个村子的距离,甚至控制在二十里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三十里。
通往村落的都是宽达两丈的官道。
这种规整,交通是便利了,但是让货郎消失了,货铺应运而生。
每到初一十五,那些商人们就携带着大量的货物,沿着官道去往一个个村落,对货铺进行补给。
都是需要稀有的东西,货铺掌柜的也会被委托给那些大商人们。
这些行商有的卖盐,有的卖布,但无不例外,不再直接接触普通人,而是直接卖给货铺,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当然了,行商们有时候也会就地收购一些稀缺的货物,让百姓们赚上一笔。
幌子,门面,甚至还有不高的门槛,让这个商铺显得很是
“掌柜的,我要一件棉衣!”
姜大奎出声道。
大胡子的掌柜露出了笑脸:“姜铁匠,怎么在这夏买棉衣?”
“便宜呗!”
“我帮您问问,不过您得做好准备,棉衣可不便宜……”
姜大奎无所谓道:“除了棉衣外,再给我买两头羊,一公一母。”
“活的?”
“肯定的!”姜大奎朗声道:“我媳妇要生了,儿子肯定要吃羊奶,听吃羊奶长得壮实!”
货铺的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这股风气还是从姑苏那里传来的,听越王就挤羊奶给王子们喝,渐渐风靡越国。
由此一来,越国的畜牧业大跨步发展,存栏量达到了四十万头,足够每人发两只了。
“好,我一定帮你问问!”
掌柜的笑容更加真诚起来,这可是笔大生意,能赚不少的抽成。
这时候,几个妇女走进来,几个男的抱着麻布跟在后,好似跟班。
“掌柜的,布怎么收?”
“哟,您这布料成色好咧,摸着平整!”掌柜的立马从柜台后跑到前头来,仔细地摸索着。
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这般成色的,一匹算你三毫如何?”
“您是这样做生意的?”为首妇人则叉着腰:“在姑苏,可五毫收呢,转眼就赚两毫!”
“你要多少?”
“五毫,不然不卖!”妇人傲气道:“不然等那些行商们过来,我再卖给他们。”
掌柜的心疼地皱起眉,思量许久:“行,就五毫……”
旋即吃下了所有的布,乐得脸都开花了。
姜大奎看得目瞪口呆。
他追着几女过去,礼貌地问起:“怎么跟姑苏一样价,货铺也收?”
女人随口道:“咱这是红麻布,精贵着呢,听老家那里有些人喜欢,日本人也喜欢,卖得贵些也是赚的……”
老家,指的是大明,移民们思念故土,故而称之为老家。
“日本人也喜欢?”姜大奎一愣。
女人噗嗤一笑:“姜铁匠,别看这织布简单,花纹,线头等都有讲究,咱这在老家是没人着眼,但在越国,日本,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我跟你,你那打铁技术看着一般,但也要跟谁比,我听人,那些从朝鲜、日本进来的锄头,一个个都禁用呢!”
姜大奎一愣,失笑道:“我反倒是成了巨匠了……”
在整个亚洲,大明的冶炼,手工业,是巅峰的存在,碾压局。
日本人甚至铸币技术不达标,喜欢用永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