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国债
作者:飞天缆车   大明世祖最新章节     
    “通船了,通船了——”
    庐州府,巢县,裕溪河口,此时欢声雷动,数千民夫们站在两岸,呼声不止。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水闸,上面硕大的巢口闸三个子,极其显眼。
    路边还有残留的石灰,沙子等,也被人们肆意踩踏,浑不在意。
    也由不得他们不高兴。
    裕溪河是巢湖通往长江的支流河道,古称濡须水,长一百二十里,是庐州府通向长江的重要通道,也是一条长江水道。
    由于冬季枯水,故而朝廷在此修建大闸口,洪水期拒江水倒灌,枯水期关闸蓄水,在巢湖流域的防洪、灌溉、供水、航匀方面发挥了巨大效益。
    同时在入江口也有大闸,防止江水倒灌,层层阻碍。
    作为船工,他们可是深切地盼望裕溪河好。
    此时,庐州知府李光地躬着身,陪着笑在旁,衣摆被污泥沾染也不以为然。
    因为在他的跟前,则是安徽布政使周昌,周培公。
    如今四十五岁,只比他大十岁的周培公,已然是地方大吏。
    “晋卿阿,这裕溪河闸修的不错,河里的淤泥疏通地甚好!”
    周培公看着李光地,笑着道:“一百二十里河道疏通,堤坝,再加上水闸,关键只费了二十万块,着实出乎省衙的意料啊!”
    “藩台过誉了!”李光地躬身笑道:“下官只不过是尽本分而已,若无藩台支持,怕是决难修成!”
    省时省力,而且不曾贪污,身体力行,着实是一名干吏,前途不可限量!
    周培公若有所思,他目光向后一掠,见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儒雅男人。
    或者见到了探寻的目光,也弯腰示意。
    吹着风,周培公又欣赏了下大船过闸的景象,这才回过头,带着李光地在两岸堤坝上散步。
    大量的垂柳早就弯下腰,随风而轻轻摇曳。
    “晋卿,这借债修河,怕是有些不合时宜呀!”
    思量再三,周培公还是出来了心里的担忧。
    李光地闻言,倒是感同身受:“是啊,下官心里也不安,但实在没法子,谁让咱们倒霉呢!”
    “不过,你倒是将此事做得不错!”周培公露出一丝浅笑。
    两人一前一后,面色凝重。
    也怪不得他们如矗忧,实在是此乃开辟地第一回的事。
    借债修河,而且还是朝廷首肯,并且以以裕河闸的钞税为抵押物,这在大明三百年来,以及几千年来,也是极其罕见,甚至没有的事。
    对于文官们来,这是极其逾矩的事。
    借债还情有可原,但抵押钞税却是闻所未闻了。
    即使人家只是监察账本,并非谋夺关卡征税,但对于文官们来也是脸面无光。
    朝廷为缓解地方财政压力,故而在渡口、关隘、河口等地,设立钞关与巡检司,所得税款与地方五五分成。
    而这抵押的,自然是地方的税款。
    地方衙门向商韧头,抵押税款,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完全亵渎了朝廷的威严。
    故而,李光地和安徽上下是绝对不认同的。
    虽然二十万块又不是个数字,采用水泥修堤坝和建闸关太费钱了,安徽省衙的留贮和地方留存,是足够支用的。
    但这是皇帝的意思,而抵押的又是皇商,实在是让安徽上下憋气不已。
    如果是首辅,周培公就算是被撤换,也是毫不犹豫的上疏弹劾,反而能够博取偌大名声,但皇帝首肯,他就不敢乱来了。
    “藩台,这其中可有什么深意?”
    李光地低声道:“皇商不甘居下,妄图犯上?”
    “不可能!”周培公思虑着,果断道:“内务府控制皇商,犹如养狗尔!”
    “皇商能据万贯家财,争抢地方士绅之利,皆因皇商这张皮,一旦被褪掉,那就是被饿狼分食了!”
    皇商得益于内务府的支持,故而没有普通商饶胆颤心惊,对于官员也不害怕,更遑论士绅了。
    所以对于地方上的矿产、药材、特产,可谓是毫无畏惧地进行抢夺,从而获得承包权而得利。
    如果是之前的镇守太监,其贪婪的性格和身份,就然处于劣势,再污其名,就可让士绅处于不败之地。
    但皇商只是商人,没有征税权,只是在谋求利益经商而已,士绅们总不可能不让皇商来自己老家经商吧?
    有后台,有人脉,还有精明的头脑,让皇商们势力大起。
    但对于高官们来,皇商依旧是子家奴,他们敢欺负普通的士绅,对于公卿高官可不敢乱来,逢年过节还有孝敬。
    其根本就无法威胁到文官的地位。
    “依老夫看,陛下此举,怕是有深意,只是我们不识其真。”
    周培公思索道:“或许是谋利。”
    年息一厘,就算是十年也不过一成,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对于地方衙门来甚至是助力。
    要知道朝廷颁布的减息法,要求年息不得超过三成,违者不用还款。
    地方上的借贷,通常可是按月来算的,一年息五成都是厚道了,翻倍都是等希
    李光地则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道:“估计陛下是从欧洲得了启发,是想从地方试行,从而推及朝廷!”
    “哦?怎么?”周培公一愣,露出几分兴致。
    他知道李光地是福建人,对于海外事宜颇为知晓,但不曾想竟然了解如此广泛。
    见藩台来了兴致,李光地立马述着自己所知:
    “下官曾与一些传教士相交,得知在欧洲,各国向商人借贷之事颇多,甚至普遍存在。”
    “年息低者,一年不过六分,高者二三十也不为过,只是能打赢,就能依靠赔款还过去,打输了就回国家税!”
    “例如四年前,英格兰国王,查理二世,就为了与荷兰打仗,一次性借贷了百万英镑,年息六分,结果回国征税,贵族不同意,只能耍赖不偿还利息……”
    “欧洲诸王横征暴敛,英王王权不振,为何无人篡位造反?”周培公的目光却看向了另一层。
    “估计是分封制下,百姓力有所逮吧!”李光地无所谓道。
    “估计陛下就是看到了借贷的好处,此策可解朝廷燃眉之急,徐徐图之,若是如此,何有三饷?”
    周培公则摇摇头:“这是寅吃卯粮,倒是惯用伎俩。”
    “不过,倒是不失为一方良策!”
    作为布政使,周培公几乎是半只脚跨到了中央门槛,对于朝廷的担忧确实知晓一二。
    如今赋税充盈,但灾人祸可预测不了,要是真有那个万一,这个借债就是最佳的方法,让朝廷缓口气,而且还可以持久。
    “陛下深谋远虑啊!”
    周培公对着北方拱手,满脸敬畏。
    李光地则是惊奇,皇帝快六十了,怎么思维还是如此激进?
    对于裕溪河,其实朱谊汐也是关注的。
    在其地试行借贷事,是他这两年琢磨的国债事夷一部分。
    向商人借款,中国也只是两汉时有,之后就是直接抄家掠夺了,非常用手段,不像西方那样普遍。
    与之类似的,就只有劝捐了。
    但借款,或者国债,其实朝廷财政的保底手段,平常没啥事,对在要紧是却能有大用场。
    紧急情况下,征税是远水不解近渴,国债的优势极大。
    但推行国债,朝廷的阻力是极大的,文官们也不会认同,有损朝廷的威严。
    对于朱谊汐来,一步步地从地方推行,让中央看到好处和效果,他再轻轻一推,自然能获得认同。
    到时候,必然就不会人死政废了。
    “陛下,巢口闸、裕溪闸建起,河底淤泥疏通,加固撂坝,总费二十万,安徽留贮出十万,贷了十万,十年计,年息一厘!”
    段梦书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看着皇帝在与皇孙在下围棋,见到胜局已定,这才轻声道。
    “不下了,没甚意思!”朱谊汐将棋子一推,对着皇长孙朱辅炚摆手道:
    “你去玩吧!”
    “是!”朱辅炚见皇爷爷输了不认账,倒是也没生气,只是笑盈盈地拱手离去。
    “贷了十万,终于修好了!”朱谊汐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几家认的账?”
    “由于是徽省之事,故而十八家出自徽省的皇商,两家应府的皇商。”
    内务府大臣段梦书如实道。
    一家五千块,对于皇商们来压力并不大,况且是为皇帝效力,也是应该的。
    “那还的贷款,内务府怕是要收回去吧?”
    “无需如此!”朱谊汐沉声道:“他们肯借钱给地方衙门,必然是有忠心的,每年一千块的利息,以及日后的本金,自然是也是他们的好处。”
    “免得他们内务府只知道捞皇商的钱!”
    段梦书有些尴尬,但同时心中又颇为后悔。
    要知道真的有利息拿?他早就拿回来了。
    一厘利虽然低,但架不住年年不断啊,这总比放在家里吃灰来的强!
    “既然裕溪河试行了,那么其他各地也要试行,最好选见效快的。”
    朱谊汐吩咐道:“明年争取到顺府,让朝臣们看看效果。”
    “是!”段梦书忙点头。
    “对了,皇商的数量有多少了?”
    “陛下,家产两百万以上十二家,百万以上二十四家,十万以上六十八家,以下的则共有六十家!”
    “合计有一百六十四家!”
    “太多了也不好,管不过来!”朱谊汐思量着。
    皇商的数量泛滥,可不是一件好事。
    多了不好控制,也容易在地方为患,他对于狐假虎威的皇商群体,再了解不过了。
    “凑到两百家后就停了吧!”
    朱谊汐眉头一皱道:“日后没我允许,不准再增一家皇商。”
    想到太子、皇后等陆续封赏了不少人入内务府,朱谊汐立马就觉得要关掉闸口。
    仅仅是这样也不够的。
    皇商拥有一层皮,经营方便了,同样也容易积攒财富,从而让子弟读书,大量进入官场,形成另一种利益集团。
    到时候,倒是能反客为主了。
    文官一旦控制内务府,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朱栎等子已经考取了科举,他心下一定:
    “传我旨意,即今日起,凡皇商者子弟,三代内的亲眷,不得参加科举,一经发现,革除内务府。”
    段梦书浑身一震,这可真的是个大杀眨
    只能要钱,不能要权,这是对皇商最大的限制。
    翌日,朱谊汐离开了别苑,入到附近的玉泉县,朱家庄。
    按照惯例,卞玉京三女陪侍。
    即使皇帝身体大不如前,但依旧强撑着同房。
    所幸三女年岁大了,需求也不如往日,浅尝而止,让皇帝缓了口气。
    迎接中午,朱谊汐起来,精神却是充足的。
    “对了,我决意皇商子弟不得参加科举,以防尾大甩不掉!”
    朱谊汐对着三女道:“依我意,玉泉朱家再经营几年,就退出内务府,亿诗书传家,反而能长久。”
    卞玉京等人面色凝重,倒是经商多年,理解其中的意思。
    正所谓一朝皇帝一朝臣,皇商自然也是如此。
    朱家如今能如此富贵,家产两百万,可是老皇帝的照顾,一旦新君继位可就不一样了,还不如主动退出来。
    如今的巨额财富不但能保,还能不受后世君主忌惮,更为长久。
    “对了,栎儿、枡儿去哪里为官了?”
    这两位私生子考取进士多年,已经观政结束,今年初就外放了。
    “枡儿去了河南杞县,栎儿去了山东济阳县!”
    “知县好呀,百里侯,更见真章!”
    对于两位私生子的安排,朱谊汐是明显动了心思的,完全按照既定流程来安排,顺风顺水。
    二十年时间左右磨砺,四十几岁上下入八部,成为部堂大员。
    如果真的值得培养,那么内阁也是可以的。
    几个私生女也嫁的不错,基本是进士或者皇商,不要求大富大贵,只要匹配上身份即可。
    在比那些皇子们好安排多了。
    趁着还有时间,朱谊汐去了一趟窦美仪处,其一子一女,儿子倒是平庸的很,只是顶着皇商的帽子,考了个举人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