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可是要杀俘虏?”夏侯信一回大营,就直接朝着曹操的大帐冲来,即便是高顺在边上不停的劝着,甚至是动手将夏侯信拉住,也没能劝住夏侯信。
这不,高顺一个疏忽,就被夏侯信跑了出来,等到发现追赶时,人都已经在曹操大帐门口了。
“子义这几日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这事我自有决断。”沮授死了,而夏侯信在袭击乌巢之后,又擅自留在了乌巢大营,再加上八万降卒的困扰,曹操心情本就不太好。
“叔父可是要杀俘虏?”夏侯信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追问着曹操。
“你这是在质问我么?出去。”曹操一听到夏侯信居然不依不饶,还敢继续质问自己,心中的火气也就立刻上来了。
“叔父可是要杀俘虏?”夏侯信躲过了许褚抓自己的动作,继续的质问着,声音也是大了不少。
大帐外的动静也是引得许多人过来围观,一些将领也开始跑了过来,看到了居然是夏侯信在闹,一时之间也是上来,想要将夏侯信给劝出去。
“叔父,这可是八万人,八万人啊?!天下连年征战,百姓无法休养生息,中原大地人口锐减,八万青壮,若是能存下来,也是保住了我中原汉人的一分元气。”夏侯信却是在不断的挣扎着。
“叔父,这可是八万人啊,不是八万头羊。叔父,不要杀这八万人!”
“拖出去,拖出去!”自己都还没有决定的事情,却被一个小辈如此质问,自己作为长辈,作为一方霸主的颜面又在哪里?
“叔父,不要杀了这些人!”即便是被几人架了出来,夏侯信也依旧坚持着。
“黄口小儿,哪里懂得军国大事?还不快快将他拖出去,然后关押起来。”曹操在咆哮。
啪。
夏侯信的脸上突然就挨了一巴掌。
“竖子,恃宠而骄,仗着自己立了一些微薄功劳居然敢在军中大喊大叫,难道你以为主公杀不得你么?”夏侯渊和夏侯惇也是匆匆赶来,看到了曹操在咆哮,夏侯信则是不依不饶,夏侯渊也不知无名之火哪里上来,直接就上去给了夏侯信一耳光,却也是将夏侯信直接给打懵了,打得安静了。
大帐面前,没了夏侯信不依不饶的吵闹,瞬间也就安静了下来。这么长时间了,也就是刚刚投靠过来的张合几人不知道夏侯渊和夏侯信之间的关系,其他人都知道这父子两人的关系不是太好,根源似乎就是在当年夏侯渊为了自己兄弟唯一的女儿把夏侯信给抛弃了。对于兄弟来说,夏侯渊是尽职尽责,可以称得上义气深重,可是对于亲情,如此对待,难怪夏侯信心中有怨气,这么多年也只是自己住在外面,压根就不回家住。
“妙才你,”夏侯惇看着夏侯渊的这一举动,想要阻拦也是来不及,等到了这记耳光打完,夏侯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也只能是摇了摇头,这一耳光下去,这父子两人的关系,也只能是越来越差了。
其他曹仁等人也只是摇了摇头,这还真是冤家,吕布本来还想出头,毕竟夏侯信救了自己,还私底下帮忙促成了自己女儿与曹昂的婚事,可是这事还涉及到夏侯渊家事,自己也比不得夏侯渊在曹操面前信重,也只能是忍住。
至于曹昂曹休等人,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又结束的太快。
夏侯信也只能是任由他们拖着,被关进了一座军帐内,曹操最后也没有让夏侯信进牢笼,也算是保全夏侯信的面子。
“阿瞒,这竖子如此无礼,你居然都……”许攸看着散去的人群,最后还是进了大帐。
“子远,此事不要再提了,个中缘由,你日后自会清楚。”曹操也是摆了摆手,让许攸退下。
许攸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在不停的揉着额头的曹操,心知这事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也是带着心中的疑问,以及内心的一阵轻笑就走了。
“仲康,去把妙才叫来。”等着许攸走了之后,曹操又让人把夏侯渊叫来,刚刚走到半路的夏侯渊听到了曹操的召唤,立刻就回头,夏侯惇想了想,也是跟着一起回来。心中估计可能是和夏侯信有关。
“元让也来了,没事,都坐吧,眼下没有上下之分。”曹操看到夏侯惇居然也跟着回来了,一开始也只是一愣,回头也没有说什么。
“妙才,你如此作为,你二人的关系又如何能解开?”曹操也是倒了一碗水,放到了夏侯渊的面前,又给夏侯惇给倒了一碗。对于刚才的事情,曹操在帐内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竖子,就当我没生过。”对于刚才的事,夏侯渊也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子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这段时日也是屡立功勋,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冲锋陷阵,都是可圈可点,你这样做,只会让你们俩更难恢复。”
“可这竖子却在主公大帐前大吵大闹,主公威信何在?”
“我曹孟德少了这点面子又有什么关系?你我年轻时做的荒唐事难道还少么?子义有大志向,如今也是初露锋芒,还是要给予时间,多加引导打磨才是,他也不是你麾下的士卒,怎可以当众如此?”
“可我还是他老子。”
“你,你啊。”曹操听了这话,也是有点无奈,自己特意把夏侯渊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对待夏侯信温和一点,结果倒好,夏侯渊还是这么一副脾气和态度。
“妙才你就少说两句,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火爆的性子,孟德这么说,也是为了你们好,你想想,你这一耳光的事情传回家里,弟妹会给你好脸色?”夏侯惇听完了,也是一拉夏侯渊。
“主公,没事我就走了。”家里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夏侯渊也不再愿意多想。
“子义,我可以进来么?”曹昂来到了关押夏侯信的大帐外面。见着里面没有动静,也是直接不客气的走了进去。
“子义,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八万降卒如此的在意?当初你对那些人行刑的时候,可是没见过你这般的妇人之仁啊。”走进了大帐,看着夏侯信枯坐在边上,脸上则是一个通红的掌印,也不理会自己,曹昂主动开口。
“那不一样?”夏侯信内心中还是过不去这关。
“怎么就不一样了?”
“陈勇也好、袁茂也好,都是仇人,可这八万俘虏,说起来和我们敌对,可是放下了兵器,还不是一介平民?”
“那些人是仇人,这些人难道就不是敌人么?眼下袁绍大军还在黎阳附近驻扎,还没有彻底的打垮,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兵力来看管处置这些俘虏,再者,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来养活这些俘虏,因为就连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打败袁绍,放了这些人,他们回到了河北,依旧会被袁绍征召,然后再次拿起武器,到战场上和我们拼杀,到时候河北也只会更加难以平定,若是押送到后方,我们又哪来的那么多兵力?”
“你难道忘了当初宛城之事了?只要这些人中间出来一个挑头的,这些俘虏就会失控,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平定?若是前方战事正紧呢?子义,你今日的表现,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往日看来,你不是这等人。”
曹昂也是不理解,为什么夏侯信会这么在乎这些降卒。
“若是你能说出个理由来,我倒也是可以帮你去和父亲说说,看看能不能留下。”
一听到还有机会能够留下这些人,夏侯信的心动了动。
“大哥,你觉得,中原如果就这样不断的征战下去,我们还能对抗外族么?几百年来,我们始终都要面对北面胡人的威胁,如果中原连年征战,人口锐减,日后又怎么能够打得过这些人?”
“子义你是不是多虑了?”
“塞外的胡人进来抢掠还少么?”
“所以你就想留下这些俘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俘虏可会为我父亲效力?他们的亲族全部都在河北,难保这八万人里面不会有别的想法的人。”
“那么张合高览他们呢?”夏侯信还是有些不死心。
“父亲已经答应了,张高二位将军的亲族和同乡,全部赦免。”
夏侯信听着,也知道这人数肯定不多,所以只能是继续陷入了沉默。
“子义,你好好想想吧,妇人之仁是会害死人的。”曹昂看着这个情况,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夏侯信想通。
“那叔父可曾想过,杀了这八万人,以后又要如何安抚河北之地?”可是夏侯信作为后世人,虽然已经待了五六年了,但是对于杀俘虏这种事情,依旧难以接受,这种杀戮和复仇是完全两个概念。
曹昂被这话说的一滞,心中也是无奈。
夏侯信还是被放了出来,然后一路由夏侯惇带着,由曹休和夏侯衡看管着,一路带到了鸿沟水边上。